第一回窗边黑影，引出惊天大案
　　 6月5日凌晨1点20分，一条黑影顺着一架小竹梯，“嗖嗖嗖”窜上了高三十余米的三楼，紧贴着一扇约3平方米的小窗户，窗户均是用手指粗的钢筋栏杆拦着，黑魆魆的屋里只漏下了几点暗淡的星光。黑影迅速撬开钢条，飞身跳进屋里，扑到保险柜前，快速打开保险柜，用微弱的小电筒一晃，迅速从保险柜里抽出几页纸，随即塞进背上的小包。一转身，跳上窗户，一溜烟滑下竹梯，然后将竹梯向院内一扔，院内灌木丛便溅起了一串串带有凉意的露珠。
　　 这是南均市南锦县教育局的办公大楼。第三楼的那间小屋就是该县当年全国高考试卷的保密室。保密室共有里中外三层，第一层对着大楼的走廊，为值班人员休息室，第二层为警戒室，一般人员不得入内，第三层为库房，只有一扇离楼板高三米的小窗户，是早已用钢条封死了的。市、县各级领导和保安人员多次勘察，认为此地为绝对安全的地方。
　　 凌晨13点25分钟，市公安局副局长杨林来到保密室巡视。当他打开保密室的第一道门时，脸上就露出了不悦的神色。只见三名值班人员，一名在床上躺着，两名坐在地板上斗“金花”。杨局长厉声说：“现在是什么时候？还再搞娱乐！”三位值班人员均是见过大世面的“老油条”，见是领导来了，便笑嘻嘻地站起说：“杨局长，你放一百个心！我们守过好几年的高考试卷，都没有出问题，何况今年我们在外围都加派了人手，连蚊子都飞不进来，保证万无一失！”“但愿如此！请你们打开里面的门我们作例行检查！”杨局长严肃地说。一位叫王爽的保安人员走上前去开门，嘴里还嘀咕道：“有啥子看头，还不是老样子。”厚重的铁门打开了，一股阴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虽然这已经是炎热的夏季，面对这高考试卷，重大的责任仍让在场的人们身上直冒冷汗。
　　 当杨局长唰的拉开电灯时，在场的所有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一股股冷汗从背脊上飕飕冒出。人们看到了这样的情景：木质文件柜上的封条像泄了气的头颅似得软软地耷拉着，最里层的保险柜也被撬开了，露出了让人惊讶的缝隙。杨局长快速走上前去拉开了保险柜。保险柜里是这样的情景：原来整整齐齐放好的试卷袋，此时凌乱不堪。所有在场的人脑子里都冒出一个可怕的结论：
　　 这里的高考试卷被盗了！
　　 这就是震惊全国的南锦县“六五”高考试卷被盗案！
　　 案发之突然，影响之深远，教训之深刻，乃是共和国史上实属罕见。
　　 不要动！保护好现场！快！快！快上报。杨局长很专业地指挥道。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步话机声嘶力竭地向上级报告：“报告书记，我市南锦县的高考试卷被盗了！情况严重，请指示！”
　　 一步步电话响起来了，一队队武警公安触动了，一辆辆警车呼啸而来……
　　 不多时，市、县教育局领导来了，市、县政府领导来了，市委主要领导也来了。
　　 6月5日14时正，市刑侦支队在市公安局长张奇公的率领下火速赶到了现场。
　　 电波以每秒30万公里的速度向成都，向北京奔去。
　　 各级的反应迅速传来：
　　 中共中央和国务院作出了重要批示：抓紧时间，快速破案！
　　 时任公安部长作出了批示：迅速破案，确保高考顺利进行。
　　 省委书记、人大主任批示：抓紧破案。
　　 省委副书记、省长指示：省市县各级公安部门抓紧破案，省教育厅前往处理，确保高考顺利进行，并及时化解不稳定因素。
　　 主管教育考试的副省长批示：尽快弄清情况，妥善处理，确保高考不受影响。
　　 ……
　　 5日下午15时许，南锦大地烈日炎炎，骄阳似火。南锦县委书记林华陪同前来指导工作的市委书记李顺福、市长杜耀辉、市委副书记刘万忠来到南锦县教育局高考试卷被窃现场查看情况。
　　
　　 第二回突审“老李”，摸排所有院内人员
　　 张奇公局长走到杜市长面前朗声说道：“报告杜市长，我和李甫健副局长以及市公安刑侦中队、国安支队、行动技术组于一小时前就赶到了这里，市县专案组已经成立，现在正在勘察现场。”
　　 “好，”杜市长大声说道，“这是一场严峻的战斗，上至中央，下至全国老百姓都在看着你们，时不我待，时间紧迫，望你门快速破案！”
　　 “是！”李局长立定两脚，“唰”地一声向杜市长敬一个礼。快速转身向县教育局大院走去。
　　 南锦县教育局大院位于南锦县城蜀北大道中段，占地约200多亩，古朴的大门正对着车水马龙的繁华的蜀北大道。现代化的隔离墙内一年四季放置着一盆盆绽放的鲜花，恭迎着四面八方的客人，是南锦县的一道靓丽的风景。大院内一幢六层的县教育局办公大楼拔地而起，巍峨挺立。大楼的四周是绿树葱茏、鲜花满布的休闲公园。整个大院古朴大方，优雅别致，是一个办公的好地方。大院门口设置了一道门岗，随时都有保安人员看守。在高考期间，又特别安排了工作极其认真负责的李亮不分白天晚上都在停岗里站着，密切地注视着来来往往进出大院的人员和车辆。
　　 6日上午7点10分。
　　 南锦县公安局会议室。
　　 省公安厅副厅长岳德金神色庄重，说：“同志们，我受吕慧厅长委派，与省刑侦局局长孙明、副局长易举、国保总队副队长谢均芸、周勇顺、行动技术总队队长张月风来到南锦县，各位就知道我们的目的。今天早上5点30分，公安部副部长房峰打来电话指示：此案在高考前，按绝密案件办理。一定要快！只要抓住了一丝线索，我们就应立即扑上去，狠狠地咬住不放！”
　　 一个办案人员站起来说：“据我们初步勘察，犯罪嫌疑人显然对现场和各楼电路、保密室的报警器等极为熟悉，不排除有‘内鬼’的嫌疑。”
　　 岳厅长当场拍板，我们组织力量立即排查。
　　 下午13：20分，情况汇总到了专案组：经查，第一，县招办有7名人员能接触和知道试卷情况；第二，县教育局后勤人员如水电工、装修工、水管工、门卫均熟悉大院内情况。第三，6日凌晨5点多钟，一位退休职工出门晨练，仿佛看见一位身高1米7左右，身穿一件红色T恤衬衫的年轻人经过大楼一单元匆匆走出大院。第四，据专案组报告，已经取证了犯罪嫌疑人留下的指纹和鞋印。
　　 6日21点23分，经过一天多的走访排查，一大堆新的情况汇总到了专案组：
　　 县招办7位工作人员的嫌疑被排除！
　　 门卫车加金当晚12点就关上了大门，直至第二天早上送牛奶工人打门才开门，排除！
　　 院内38户住户一一作了调查，包括他们的亲戚，指纹和现场鞋子纹路均与之不符，排除。
　　 电工李亮今年有个女儿李美要准备参加高考。
　　 时间正指着6日23点58分。
　　 专案组决定突审李亮，看看能否理出头绪。
　　 地点：南锦县公安局某刑侦室。一盏200瓦的白炽灯咝咝地亮着，发出耀眼的白光。
　　 主审：省刑侦副局长易举及市、县刑侦人员。
　　 被审：县教育局电工李亮。
　　 （两位民警把李亮带进来，按在一张铁椅上。李亮不知何事被带到了这里，一脸惊恐。）
　　 易：你叫李亮吗？
　　 李：是，我叫李亮。
　　 易：老李，不要怕。你知道我们南部这几天出了一点事，我们这么晚请你来是想了解一些情况，你不要害怕。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好吗？
　　 李：要得。
　　 易：你有个女儿叫李美，今年要高考吗？
　　 李：嗯哪！5号学校就放假了，正在家里复习。
　　 易：你上午在东风路商店里做什么？
　　 李：我的朋友王权叫我给他选一套空调，下午我就在王权家帮他安装空调。安装完之后，他就在文化路卤菜馆请我吃了一顿饭。王权和他的家人可以作证。
　　 易：我们马上就可以查证。那晚上就干什么了？
　　 李：没干啥。我喝了几瓶啤酒，二晕晕的就回家了。酒醒之后，就一直在家看电视。
　　 易：听说你有个徒弟陈小月。这几天与你有什么联系吗？
　　 李：小陈6月3号就同他老婆回他盘龙镇岳母家了，至今没有回城。他在电话里说他在帮他的岳母打谷子。要等几天才回城。
　　 易：你说的情况属实吗？
　　 李：属实！我知道南部出了这个大事。你们就是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这可是杀头坐牢的大罪。我的女儿我指望她能考上个二本就行了。
　　 易：那好。你可以回家了。我们会对你你说的情况逐一核实的。
　　 （李亮由民警带下去了。咚，咚，咚，一声声响声敲击着夜空，也敲击着办案人员焦急的心。）
　　 经查，李亮说的话句句属实。案件好似大海航船在大雾迷蒙的大海上迷失了方向。
　　 又在那里去寻找线索呢？
　　 7日就要举行高考了。
　　
　　 第三回考前对话，“书呆子”话中有话
　　 “书呆子”杨波所在的学校是南锦县最好的中学——南锦县中学。它源于1887年南锦县成立的鳌云书院，有近百年的历史。该校就坐落在鳌云山山腰，日日夜夜俯瞰着嘉陵江滚滚西去。嘉陵江对面是高耸入云的林峰山，在终年苍翠的绿树丛中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幢幢红瓦白墙的庙宇塔楼，或小别致或庄重典雅。校内绿树葱郁，鲜花盛开，绿草如茵。教学楼每间教室的门口都悬挂着历届考上清华北大等名牌大学学生的照片，所有在校的学生们随时都可以看见自己的标杆和榜样。杨波每次看见那一张张自信的笑脸，心中就不是滋味。他同每个同学一样都向往北大清华一样的名校，可自己的分数上不去。每次的摸底考试就差那么一点上“名校”的分数。
　　 杨波的家位于该县嘉陵江边美嘉乡的杨家湾村，一条名为荃子山的高峻山岭顺着嘉陵江蜿蜒盘旋矗立在村子旁边。这里交通闭塞，经济落后。父母都是老实巴交在山里种地的农民，连到江里打鱼的船都买不起。他每个月的生活费还是靠在外省工作的姑姑给他寄的，指望他考上个好大学，帮助家里渡过难关，也为亲戚们争光。
　　 说来杨波的成绩不错，如果发挥正常，考上个二本是没有问题的。他的班主任敬怀宋经常对他说，考试不要紧张，精神放松，要有自信，你就一定会考上。可他哪里知道杨波心里真实的想法。
　　 同全国所有高考生一样，一过春节，他们就忙碌起来。每天的测试，每周的周测，每月的月考，还有几天一次的成都一摸二摸直到N摸，间隔着还有绵阳一摸二摸到N摸。几个月下来，杨波觉得自己好似成了一架考试的机器，全身每个细胞都是为考试而生。每个细胞的神经都麻木了，完全感觉不到学习的乐趣，每个细胞就是为考试而生的。可几个月复习下来，他的感觉越来越不好，每次考试分数都在“下滑”。为此，班主任经常找他谈心，了解他的情况，可他自己也说不出所以然。他越是想靠好，心里就越着急，就越考不好；越考不好，他心里就越着急，心里就越憋足了烦闷，越觉得对不起在山里起早贪黑耕作的父母，越对不起给自己寄生活费的姑姑，越对不起体贴关心自己的班主任敬老师，越对不起十几年来苦读的自己。
　　 最让他难忘的是参加的那次2004年度的“高考誓师大会”。全校30多个高考毕业班约3000多人、全体毕业班任课老师和班主任、全体学校领导、日理万机的校长都参加了这个盛会。一个偌大的操场上占满了学生，讲台上挤满了老师、领导。当校长用那洪亮的男中重音宣布誓师大会开始时，他真的激动了。山沟里、大江边上出生的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大的场面。誓师大会会场上挂满了励志的标语，个个镏金大字在大朝阳里熠熠生辉，似乎让他看到了美好的希望，似乎让他看到了让父母喜笑颜开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一声声呼喊出来的“誓言”，让他热血沸腾。会场上，彩旗飘飞，欢声雷动，誓言铿锵，声遏行云，似乎嘉陵江为之断流，林峰山为之腾飞。
　　 前一天发生的事更让他吃惊。上午第二节英语课，一位女生在上课10分钟后，就渐渐沉入梦乡，并发出了清晰地鼾声，教室里的每个人都能听见。这那得了，英语老师走过去，用厚厚的书本狠狠地朝那位女生头上砸去，啪，啪，发出了两声清脆的响声。还伴随着厉声的训斥：“是什么时候了，还在做你的黄粱美梦！”那位女生似乎早就醒了，忽的一下站了起来，大声喊道：“讲，讲，讲，就知道讲，后天就要考试了，我们哪有时间复习！我早就累了，我也不想活命了，你再逼我，我就跳楼！”并做出了一个要冲出教室，越过走廊栏杆，跳下楼的姿势。吓得那位英语老师目瞪口呆。连声说：“好，好，你睡。我不打扰你了。同学们，你们自己看书吧。”转身就走出了教室。
　　 更让他吃惊的是，这一节英语课刚结束。一位同学往教学楼下扔下了一本书，发出了剧烈的响声。不知什么原因，又有一位同学往下扔。紧接着，三个、五个、十个、二十个、一百个同学都拿出自己的书籍、资料往下扔，最后，几乎所有同学都在加入到了扔书的行列。人人是那么高兴，人人脸上就像久雨后洒满了阳光，是那么快乐，是那么欢乐，是那么幸福。整个大楼成了一个书籍纷飞的世界，一本本书就像一只只春天里在嘉陵江上纷飞的春燕，也象学校花园里的蝴蝶。这一刻，没有考试，没有分数，没有老师严肃地神色，没有印有鲜红印章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有的尽是欢笑，久违了的自由自在的童年时代的欢笑。杨波也在高呼，也在欢笑，但他脑子里多了一份清醒，多了一份理性。他的脑海里独显出了母亲脸上的微笑和父亲在烈日下的草帽。明天还要复习，他只朝楼下扔了几张破破烂烂的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