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一场温柔的梦
那时候,我在师大教电脑,她在师大招待所当服务员。巧的是我去上班的时候,正是她报名学习的时候。起先并未在意,只是她后来的一些举动让我开始留意她了,现在想来那些举动她是故意做给我看的。
每次上机(在计算机上练习)离开以后,同事们便对我说:“荣儿一会就又来了。”我诧异,他们摇晃着一本书或一串钥匙,说:“她把这东西忘拿了。”果然,不一会儿,荣儿便满脸通红的跑来,红着脸取走了自己的东西。就这样,她总是故伎重施,每次找的都是我,尽管不是我发现的,后来便发展到不再折回来取,而是打电话给我说什么书或钥匙让我帮她收好,她明天来取。
由此便熟识了,熟识以后她便不再丢什么书或钥匙,而是经常打电话给我,同事们便奇怪了,对我说:“这女孩,怎么老找你问问题,总是一句‘还是让梁老师给我说吧!’”我一笑,不知如何作答,同事便看出了眉目,然而女孩的电话来得更勤了,经常一天两三个打过来,以致每次同事们都说有个女孩找我,问她什么事,她不说。
自此后不论在家里还是在单位,不论什么时间,什么节日,我都能收到她的祝福语,她总是惦记着给我打电话,有时冒着被领导训斥的危险,故而家里和单位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女孩整天找我,我感到很满足,不论怎样长这么大,有这样一个女孩,整天这样的惦记着,关心着,真的很好,毕竟当时只有23岁。至于她的年龄,她却设计巧妙的告诉了我。
那天她打电话给我,问我有没有空,我还未应声,她便自作主张的说她在学校西门口等我。我只好前去,见了面后,刚走出门口,她的脸刷的变红了,拉着我的衣襟小声地说:“那人好像是她们招待所所长,让他看见我们俩在一起不好。”我不以为然,说:“那有什么,现在又不是你的上班时间,他还管么?”她说:“快走吧,最好不要让他撞见,反正他是近视眼,看不清楚。”我们离开师大,我问她怎么到招待所上班的,她说是学校去她们家乡招聘的,说话间,便来到外院的名人雕像旁,她看到一个雕像出生日期时,或许日期模糊,或许故意说道:“1779年,我还以为1979年跟我一块出生的呢。”我刚想她才19岁,她便又问我是哪一年出生的,我答曰我23岁,她便又滔滔不绝地说时间过得真快,以前在家时,比她小很多的弟弟总是期负她,自从上班以后,见面少了,弟弟还想她,回去热情的不得了。便又问我家里有什么人,我说家里有个哥哥,不过我们从不打架,哥哥总是让着我的。如此这样我们便在外院的操场上聊了一下午。
当时我还在参加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所以有一段时间我便回家复习功课,她知道后打电话询问,嘱咐我好好复习,并祝我考试顺利过关,考试完后她又第一个打电话来问我考的好不好,什么时间回来上班等。
回单位上班的第一日清晨,我从厕所返回机房途中,突然见她急匆匆地进了机房,而后又跑出去,我望着她的背影纳闷地走进机房,老板对我说:“荣儿刚来找你,我说你去厕所,一会儿就回来,她向里看了看,说还要上班,待会儿给你打电话。”我点头,心里说还不如直接打电话,省得跑路。不久,电话如期而至,她再次问了我的考试情况,并解释说本来想当面说的,但今天只有十分钟休息,跑来没有见我,而后又问我5月20号晚上有没有空。我说什么事,她邀我去她们招待所,我突然想到可能是她的生日,后来想:以我木讷的性格(不善言谈);残废的个头(1米70);待在哪儿谁也不认识,实为尴尬,我把想法对她一说,她笑着说只要认识她就行了,并说约好了,不见不散,不容分辩的挂断了电话,只留下我拿着听筒发愣。
那一日晚上,贴完广告已近十点,我便将同事连哄带骗的拉去当垫背——参加生日晚会,荣儿一脸兴奋地见到我,连说很高兴,然后我们说些祝她生日快乐的话语,喝酒唱歌,留影直到十一点关大门时才尽兴而归。
时光飞渡,转眼到了一九九九年岁末,我跳离原单位,这天正是99年的最后一天,早上天寒地冻,雪花纷飞,我一个人坐在单位的火炉旁,望着窗外随风飘舞的雪花和房檐顶上像狼牙般冰溜子出神,突然门开了,荣儿穿着大黄棉袄,两手和脸冻的通红,哈着热气,随着一股冷风和一身雪花闯进来,把火焰带的闪烁不定,我替她关上门,并问:“这么早,这么冷,你还出来?”
“梁老师,我想你…”她羞赧地看了我一眼低了头,而后又转过身去,从怀中取出一张精美的贺卡,递给我,说:“我想对你说‘新年快乐’!”
我心中一热,一股暖流泌入肺腹,忙双手接过带着她体温的贺卡,并说:“也祝你新年快乐!”便招呼她烤火,她推说有事急匆匆的跑了。
我随即打这幅——雄鹰展翅,鸿图大展带着体香的贺卡,一股清香扑鼻,娟秀工整的字迹映入眼帘,贺卡左侧写着“祝梁老师工作顺利,合家欢乐!”若大的右半页只写着“
DGKNYTMFLDNUJGMH”这样几个英文字母,我的心为之震憾,这是她用心良苦,借花献佛,这几个字母是“感谢恩师”的五笔字型编码,她不用汉字,英文而用五笔,而且风雪无阻的、怕雪淋湿揣在怀中的亲自送来我手中,我长这么大,从未有女孩让我如此感动,我当即打电话给她,她听到我的声音,连说太意外,我还能给她打电话,我说送你两样东西,希望你来取,几分钟后,她小鸟般地飞入我的眼帘,我送她一本书、一只手表,并在书的扉页上写着:“希望抓紧时间学习,用知识改变人生,用知识改变命运!”
2000年秋日,我在上课,老板喊我听电话,我拿起话筒,却没了声音,我说声奇怪,又去上课,不一会儿电话又来了,我拿起话筒,就听荣儿叫了声梁老师后,便呜呜地哭了,我一时不知所措,从没有女孩在我面前这样哭过,我忙说:“先别哭,是怎么回事,告诉我?”她说她不想在招待所干了,希望我给她从找个工作,并且说她立马就要见我,我说行,十分钟后赶到招待所后门口。
我骑车来到后门,她穿着白色衬衫,蓝底裙子,留着剪发头,脸儿红扑扑地,见我到来,便远远地迎接,没走几步便扶着墙停下了,我来到她身边,见她脚步凌乱,又满身酒气,就问你喝醉了,她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说:“我没醉,两瓶啤酒,还能把我灌醉,我只想见你一面,我回去了,我会给你打电话的!”说罢且退且走摇摇晃晃回去了,只留下我傻楞楞地站在哪想:我喝一瓶啤酒就晕乎,何况她一个20岁的小女孩两瓶呢,还不醉?不可思议。
后来她果真还给我打电话,我也帮她找了一份电脑打字的工作,因她不会方正软件操作而未能成行,再后来我跳槽到师大外的一家培训班,她也去了财院外的一家酒店,之后就没了她的消息,生日留影我也没有留下。
我的记忆里只有她那整齐而别致的齐耳短发,白里透红的圆脸,黑豆似的眼睛,小巧的红唇,在一声声地叫道梁老师,宛如梦醒一般,唯一值得心慰的便是那张散发她体温的贺卡,只有看到它时,我才觉得这是真。
哎,什么时候,我才能再见到这场梦的女主角——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