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夏日风情”征文】夏夜,月下忆思 (散文)
“天地一大窑,阳炭烹六月。”早晨,太阳一出来就火辣辣、酷烈烈的,城市一下子就像个大蒸笼。
正午,灼热难挡。傍晚,一天的淫热,随着太阳而落下去,暮色来临了,虽然,地面升腾的热浪渐渐退去,但炎夏的鼓吹者一一蝉,还在树桠上断断续续地叫哑了嗓子,哀鸣夏日那散不尽的炎热。
“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城里的路灯亮了,店铺上的闪烁的霓虹灯亮了,宽阔的街道上,车子拉长的灯光,就像游动的长龙。
月色中走出户外,到离家不远的“自在公园”去寻觅一丝凉爽的晚风。
走进没有高楼、车灯的公园,广场上大妈们挥动手中的大红扇,随着激情的音乐跳起了广场舞,小孩子则在一处儿童游乐场内玩着各种各样的游戏,情侣们则坐在长椅上,面对河面飘来的丝丝凉风,卿卿我我,细语缠绵。
沐浴着月辉,我漫步在荷花灿烂绽放的池塘边,那饱含缠绵之情的月色,洒在艳丽的荷花上和一顶顶绿伞上,洒在池道上和弯曲的塘桥上,池塘里,月照粉瓣,荷颈闪辉,夜月与荷花交相辉映。
移步在柳岸曲径的河畔上,万条垂柳“摇曳惹风吹,临堤软胜丝”,摆动着万种风情,那充盈曼妙的月辉,洒在柳梢头上翠翠朦胧,洒在柳丝上莹莹闪烁,洒在长堤上银辉满怀。
此情此景,思绪如飘荡的丝丝柳条,让我回想起童年炎热的夏夜。
童年时的乡村是个大自然公园,房子大多是低矮的草屋,厚厚的土基墙,家前屋后虽有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但也无法抵挡夏日的酷热,身上的汗不停地涌淌着,树上的蝉不停地鸣叫着。于是,盼望着夜晚来临,盼望着阵阵凉爽的晚风。
晚霞似红漆泼洒在田里的秧苗上、树梢上、房屋上,笼罩整个乡村,袅袅饮烟被染成了红色。夜幕徐徐降临了,鸟儿匆匆归巢,蜻蜓潇洒地落脚在秧叶上。可是,讨厌的蚊子却活跃起来,穷凶极恶地将根根吸血的针管扎在人的身上,又疼又痒,挥之不去,父亲就从屋后的草堆旁捧来一筐潮湿的麦草屑,点燃一把干草着起蚊烟,浓浓的烟雾熏得蚊子四处逃散。饮此时,庄上家家搬出长桌子,一家人围着桌子,一边手摇芭蕉扇,一边吃着晚饭。
吃罢晚饭,大人们聚集一起,手握一把芭蕉扇,一边纳凉一边聊天,聊田事,谈家事,再神侃天下事,一群小孩子则在一起嬉戏玩闹。我最喜欢到邻居家玩,邻居大大是一名汽修厂的工人,他阅历丰富,记忆力强,口齿伶俐,每到夏夜乘凉时,小桌上放一盏煤油罩灯,围在一起,听邻居大大讲解放战争的历史,讲毛泽东主席如何伟大,讲日本鬼子如何凶惨。罩灯里的半盏煤油点完了,故事也结束了。
我们几个玩伴又一起到田埂上捉萤火虫玩。因为那时庄稼没有喷撒农药,萤火虫生存在没有受到污染的环境里,繁衍得特别的多,大人们说,萤火虫不能抓在手上玩,那样会爬到鼻孔里的。于是,我就从家里拿出爷爷喝完酒的空玻璃酒瓶子,将萤火虫放进去,装进光明的玻璃瓶子,宛如一盏灯泡,萤火虫便似钨丝散发着光辉。然后,抓在手上舞起来,在空中画成一串串光圈,抓在手上奔跑在乡间的阡陌上,洒下一路的萤火光,放在睡觉的蚊帐里,萤光下看小人书。
童年夏夜看电影,是纳凉的高级享受了。当从村里电线杆上的喇叭里传来村部今晚放电影时,小孩子最兴奋了。吃罢晚饭就扛张凳子直奔村部,抢先在广场上找个最佳位子,坐候电影开场。一盘盘胶片通过一束灯光打射到屏幕上,屏幕上的人就动起来了,柱子上喇叭里传出了声音。有时看着看着天空下起了雨,雨浇落了蚊虫,但雨浇不灭我们看电影的热情,雨声盖不住电影里的枪炮声。每次电影放完了,回到家,趟在辅着凉席的床上,回忆着电影中那一幕幕……
童年夏夜捉黄鳝,是最有趣最有成就感的了。夜幕下,拎一盏玻璃小方灯,背个篾编的小鱼篓子,还有一把三根竹片做的有齿的鱼夹子,就到秧田埂上找黄鳝了。秧田里、水沟里、池塘里蛙鼓虫鸣,不绝于耳,晚风摇曳着绿油油秧苗,秧田里水清澈如镜,灯光一照,一条长长的大黄鳝正静静地躺在秧行里,放下鱼篓子,拿出鱼夹子将它牢牢地夹住,剩它挣扎着将身体卷住鱼夹子时,赶紧放进篓子里,每捉一条心里就兴奋一次,就这么忘我地行走在每条秧田的埂上,直到油尽灯灭。然后,我们小伙伴不约而同地聚在一起,叽喱呱啦地分享着各自的战果。
……
此刻,我站在柳岸上,思绪如长长的柳丝,穿越时空连接快乐的童年,缅怀记忆里的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景,仿佛就在眼前,在这闷热的夏夜里,给我带来了一缕缕慰藉。
青春己逝,村庄变老了,讲故事的大大也老了,原来的老年人,还有我父母陆续被岁月埋进了乡土里。时光已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曾经在一起的每个人、每件事,都会在心里永远留下美好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