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教育局的胡副局长代理局长，他发布紧急通知：各学校做好迎接开学工作督察，内容涉及8个主题，18个方面，180个项目，赋分总和作为领导晋升和老师晋级的依据。
　　 胡代局长要求各级各类学校按照既定规程部署，他要亲自督导辖区内的148所学校。这次督察的宗旨是，要彻底摸清辖区内教育资源的家底，弄清教育薄弱的缘由，探索突破口，为教育的改革、发展和跃升做好铺垫。
　　 胡代局长只带两名随从，骑自行车驶入第一小学，学校领导班子在大门口恭候多时。胡代局长不叫他们陪同，让他们和随从接洽，细查180项材料，他自己要随便走走。
　　 每天督导2所学校，马不停蹄的胡代局长用了74天才完成督导任务，他整整瘦了一圈，将军肚也凹下去了。
　　 资料科接下来用两周时间才统计合成总分及排序。
　　 表彰会上，胡代局长不读分数排序，而是拿出148个小塑料袋，神情严肃地说：“每袋内一副白手套，是我擦拭学校桌面、凳面、板面、门面之后留下的，我请计量局的人精细地称了它们的重量，从小到大的次序是……请前三名的校长上台领奖。”
　　 参加会议的人懵了。
　　 胡代局长站了起来，铿锵有力地解释：“重量大的反映所查学校卫生差，学校被灰尘蒙蔽，如人不洗脸、心不洗尘，能出教育教学成绩吗？中考高考不差才怪呢？对后三名，通报批评，限期整改……”
　　 台下响起了惊异的掌声，人们对新局长的做法感到新奇和刺激，相信他真能开创本区教育新局面。
　　 “再给大家补充一点：资料科统计的总分排序与重量排序居然惊人的一致。这说明我的督察手段简单、科学而高效！现在是高效的时代，是靠高效延长生命的时代！而我区教育落后难道不是源于效率的低下吗？”胡代局长激情满怀，自信满满，他笔挺的身板显得更魁伟了，挥动的双手是那样的有力。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大家觉得老胡有两把刷子，有独创精神，一改过去死气沉沉的工作氛围，打破了因循守旧的工作格局，教育的春天就要来了，局长宝座非他莫属了。
　　 然而，年终上级新派了局长——老胡没如愿以偿，失去了最后的机会。他不知道自己那么勤奋、那么独出心裁地做了许多实事怎么还是被撸了？那所谓的“代理”难道是戏弄于他不成？莫非是他不曾向上走动走动而显得不识时务？
　　 老胡的脸挂不住了，笔挺的腰板突然佝偻了，他感喟世道的诡秘和不公。
　　 期末教育教学成绩出来了，在表彰会上倍受老胡批评并责令整改的三所学校成绩居然前三名，而风风光光领奖的那三所学校都名次倒数。
　　 老胡的脸更挂不住了，佝偻的腰身显得干瘪了，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两个随从透漏，一些学校为迎接检查，都在忙不迭地编撰资料和打扫卫生，使工作荒了，卫生第一的导向也诱使那些学校去追求靓丽的容颜，致人心浮了……
　　 老胡这才明白自己没有跳出老式检查的窠臼，承认自己的那张老脸不该再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