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菟丝子
菟丝子,无根无叶,寄生性一年生草本植物,喜欢在阳光充足的开阔环境中生长,常寄生于蔓菁或马鞍藤上.茎细长,丝状,光滑,黄色,极美.
对,她就是这样一种极美的植物,光滑的丝,尤如女人的发,让人心动欲念,因为纤弱,又让人心生怜惜....就是这样,她纠缠在别人身上,营寄生生活,吮吸他的水分,汲取他的血液,抽干他的骨髓,可是又让他甘之如饴,无处遁逃,她在他身上开得愈新活鲜艳,他就愈枯萎干竭,直到他死去,她又去寻另一位寄主!
第一次遇见你是在学校的机房,一大堆乱遭遭的人,一下子让我心烦意乱,对,我就是这样的人,怕吵怕闹,怕麻烦,怕人多,通常遇到这种情况,我都会走得很决然,可是这一次,你,陌生的你,一下子拉住了我.你说,同学,你可以多等10分钟吗?10分钟后这台机子归你.
纯净温和的声音,在熙熙攘攘的空间里,轻轻柔柔地飘入我的耳膜,我就象中了蛊一样,乖巧地坐在你的左边,看着你面部完美的弧线,看着你细薄通透的耳垂,很久了,在度过青春的萌动和绝望后,我又一次有了心动的感觉,因为你,这样一个好看的男生.
第二次遇见你,是在我上课必经的篮球场上,象我这样落魄古怪的女生,上课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即使去,也总是踩着铃声的,所以后来你说,你怎么这么懒,害我在那打了十几个早上的篮球,才终于逮着了你.你还记得吗?那天我们在球场坐下,我还是在你的左边,看到你颈部湿瘩瘩地淌着汗水,油亮的肌肤透着健康,很有美感,后来,你跑去买了几个意大利烤饼,还有两杯绿豆,我们就坐在操场上,香喷喷地吃了起来,其实你不知道那是我一个人南下1000多里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以后,第一次和别人一起吃东西.
你知道吗?就是这样一次次地相遇,注定了你苦难的开始.有些相见是上天给你的灾难.你选择接不接受,只是一瞬间的事,可灾难是一辈子的事.
你一定还记得,那一次我生了重病,却死活不肯和家人说,我说让我死了算了,我根本就不想活在这个世上,后来是你坚持送我去医院,是你东借西挪地凑了3000元给我买药,又是你连续5个月靠课余时间打零工去还那3000块的,我清楚地记得你每天晚上11:30从市区回来,总是坐在女生宿舍的楼前等我下来,一个背影,一辆自行车,被昏暗的灯光拉得那么长,那么长,然后你总是透过锁着的门缝,摸一下的我脸,你说傻瓜,叫你不要等了,这么晚还不睡明天怎么上课呢?我傻吗?其实你才傻,你才傻.....
我深深地明白自己的自私任性,我对一切人一切事都没有信心,在现实的世界里,我只能容忍我自己,我无法与任何人达成和谐,我一次次地把自己弄得满身伤痕,是你告诉我:毛毛虫最终会褪变成优雅美丽的蝴蝶,是你一次次跟我说,不要放弃,再试一次,你不能辜负了上天给你的天份.
我忘不了在我绝望空虚的日子里,在我整夜整夜失眠的日子里,在我狂奔在黑夜的日子里,如果没有你的跟随和保护,我也许早已性命不保,早已堕落,早已死亡.有时候觉得你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贵人,可是当我在一个网站上输入你我的姓名和出生年月以后,显示的结果却是:我的前世是古埃及的公主,而你是保护公主的侍卫,我一直在想,一直在想,这样的关系对你是不是太惨忍?是不是太不公平?可是你总说,所谓的公平与不公平在于自己的内心,你说,侍卫以誓死保卫公主为荣.
我就象一只刺猬,远人一分,太过孤单,太过寒冷,近人一分,又太过拥挤,太过嫌恶,我美丽多情的外表,我细致优雅的品性,我清傲绝佳的才华,不知道曾经吸引了多少青年才俊来驻足,观望,然而,一个个地来,又一个个地走,我始终一无所有,我一直站在落寞寂寥的地方,温暖和柔情一直在我看不见的远方,曾经多少次伸出双手,抓住的却是虚有......
于是,一个人孤单着自己的孤单,一个人等待着自己的等待,十几年的等待,终于让我等到了你.你优雅地笑着,优雅地靠近我,拥抱我,温暖我,我冰冻的心慢慢地复苏,寂寞了太久的心只懂得疯狂地索求,我始终看不见我身上的刺正在一根根地,深深地刺穿你,我始终看不见你的血液一滴滴地滴落,绽放......
于是有那么一天,当我站在万人瞩目的金光舞台上,我唯一看见的只有你,尽管你累了,你困了,我还是义无反顾地靠近你,拥抱你,温暖你......
写完这篇文章的时候我拿给你看,你纯净的笑容,让我嗅出了阳光的味道,温情却不失热烈.你说,为什么叫菟丝子呢?
我说,因为我是菟丝子呀,你就是我的寄主.
我又说,你怕不怕呀?
你摇摇头.
我说,我会吸你的血,一直吸,一直吸......
你说,我不怕.
我说,直到你死,我又去寻找下一位寄主?
你却说,要是有一天,我真死了,你当然要去寻找下一位寄主!
我连忙"呸呸呸"地吐了口唾沫,其实你不知道,我扭头的瞬间,泪水已经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