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云山英雄团(纪实故事)
志愿军50军149师447团,在汉江南岸阻击战中,浴血奋战11昼夜,打退敌人10多次进攻,毙伤1400余人,被志愿军总部授予“白云山团”荣誉称号。
白云山位于汉江南岸,左翼为光教山,右翼为帽落山,互为依托,可以控制从水原通往汉城的铁路以及两条公路,因此白云山阵地就成为交战双方争夺的要点。志愿军149师师长金振中,把防御白云山阵地的任务交给了447团。
白云山主峰阵地前沿是兄弟峰,东有光教山、西有白云寺。447团2营营长孙得功,率营部和第5连配置在海拔550.8米的核心阵地白云山主峰上;兄弟峰由447团2营副营长李盖文率6连防守;光教山由2营第4连防守;白云寺由447团3营副营长戴汝吉率领8连防守。
1951年1月25日,美军第25师先头部队进占水原,随即主力在近百辆坦克、汽车掩护下也进至水原,与坚守白云山前沿阵地的志愿军第50军第447团形成对峙。
1月27日2时10分,第447团3营以8连及师侦察连和团侦察排共200人组成突击队,乘美军立足未稳,夜袭水原。经两个小时激战,毙伤俘美军60余名。
27日拂晓,美军飞机大炮,对兄弟峰前沿阵地进行了1个小时的急袭,美军第25师出动了1个营的兵力,由5辆坦克引导,分3路向兄弟峰前沿阵地发起进攻。志愿军第6连派步兵2个组,配属轻机枪1挺,由前沿阵地前出设伏,待敌人进至伏击位置前100米处时,伏击组突然开火,毙伤敌20余名,将敌击溃。美军溃退后,又出动了30余架次飞机对6连阵地再次狂轰滥炸,并投掷了大量的凝固汽油弹,6连阵地一片火海。当夜8时,2营副营长李盖文率2个排由兄弟峰出击,分3路袭击美军营部,毙敌30多名。与此同时,6连连长郭家兴率第3排袭击拂堂洞以东之敌。郭家兴带头猛冲,突入敌群,边扔手榴弹边打驳壳枪,不幸中弹牺牲。团长张振山亲临一线组织小分队夜袭。夜袭行动,打乱了美25师的进攻部署。8日整整一天,敌人只是以猛烈的空、炮火力压制志愿军阵地,步兵未采取行动。
29日6时许,美军以30架飞机、30余门火炮实施1个小时的狂轰滥炸,之后施放大量烟幕掩护,1个营的兵力在坦克引导下,向兄弟峰前沿两个高地进行猛攻。经2小时激战,夺取了这两个高地。下午14时,2营副营长李盖文率6连1个排实施反击,激战1小时后夺回了一个高地。当夜,6连又夺回了另一个高地。
30日8时,敌人在飞机、大炮狂轰滥炸之后,1个营的兵力在烟幕弹掩护下,再次向兄弟峰发起进攻。经2个多小时激战,夺取了兄弟峰一高地。守卫另一高地的志愿军分队仅剩1名班长和2名战士,弹药将近罄尽。紧要关头,副营长李盖文亲率4连1排对敌人实施反冲击,将敌人击退,稳住了阵地。随后,收集阵地前美军遗弃的枪支弹药,补充自己。当晚,团长张振山组织第1、2连实施反击,再次夺回了丢失的高地。
经过敌人连续4天的狂轰滥炸,兄弟峰上所有工事都被夷为平地,草木烧净,弹坑累累,但兄弟峰阵地依旧巍然不动。李盖文用电话向营长孙德功报告:“放心,有我李盖文在,兄弟峰丢不了!”
1月31日,是兄弟峰争夺战最激烈的一天。8时,敌人集中2个营的兵力,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分3路对兄弟峰发起一波又一波全面进攻。经3小时激战,3路敌军全被打退。下午13时,敌军再次发起猛攻,6连终因伤亡严重,兄弟峰主峰失守。6连指导员熊家兴带着阵地上仅存的3名战士(含1名重伤员)退至反斜面继续抗敌。当日午夜,坚守兄弟峰的6连奉命撤出阵地。英雄6连坚守兄弟峰5昼夜,击退敌人20余次冲锋,毙敌300余名。6连也付出惨重代价,仅剩4人撤出阵地。
志愿军447团团长张振山调整部署,令第2营固守光教山、白云山阵地,将第3营调至白云寺一带组织防御。2月1日清晨7时,美军飞机、大炮对白云寺阵地实施一个小时的狂轰滥炸,随后美军出动了约1个营的兵力,分2路向白云寺阵地实施进攻,白云寺阵地失守。团政委卢昭接通2营的电话,要求2营组织兵力对白云寺阵地实施反击。2营长孙德功对着电话回答:“我亲自带着人去把白云寺阵地夺回来!”孙德功放下电话,正要离开指挥所,被教导员杨明一把拉住:“营长,你留下,我去!”孙德功坚决不干,执意要亲自带队!二人你拉我扯,几乎“打”了起来。杨明抓住孙德功死不放手,嚷了起来:“营长,谁都可以去,就你不能去!”这一嚷,孙德功愣了:“我为啥不能去?”“阵地上可以没有我,但不能没有你!你不在,阵地丢了怎么办?”反击白云寺阵地的任务终于被杨明抢去了。15时30分,杨明带领部队夺回了白云寺阵地。
同日,美军向2营4连防守的光教山进攻,激战至下午16时,光教山失守。当晚,5连连长穆家楣带着两个班,夜袭收复了光教山。收复光教山后,穆家楣派2排副排长带着一个班防守光教山南端的小高地,其余兵力,部署在光教山主峰。穆家楣在阵地上一个一个地明确射击地带和掩蔽位置,待回到自己的指挥位置时,天已放亮。没等穆家楣屁股坐稳,接到报告:“敌人一个连摸上来了!”穆家楣来不及细问,吼了一句:“跟我来!”带着人跑步返回了原阵地。这时,敌人已爬到阵地前100米处,穆家楣一声令下,全班齐射,将敌人打得抱头鼠窜,弃尸而逃。打退敌人后,穆家楣下令阵地上留一名战士观察敌情,其余人员一律退至高地反斜面,以防敌火力报复。果然,当敌人退后500米时,重新组织了空、炮火力急袭。敌人第二次攻击光教山增加了一倍的兵力,又被穆家楣他们打退了。
下午14时许,营部通信班班长送来半口袋炒黄豆、10多颗手榴弹,还特意给穆家楣带来4张白面饼和1包香烟。这时,战士们才想起整整一天没吃饭了。见营长、教导员这么关心他们,都流下了热泪。当连长穆家楣把炒黄豆、香烟和白面饼分给大家时,战士们都说连长比大家更辛苦,只接炒黄豆,不要白面饼,劝了半天,穆连长只好自己先吃掉1张饼,然后,才把其他3张饼分下去。
15时许,敌人又发起一波新的进攻。这一次,敌人在空、炮火力急袭后,以6挺重机枪封锁光教山的山脊棱线。躲在高地反斜面的穆家楣连长,喊了声:“进入阵地!”就带头跃上山脊,先往山下砸出一枚手榴弹,再探头观察,见下面的敌人黑压压一大片,已经进至三四十米处。在穆家楣连长的带领下,5连战士先是一顿手榴弹,把敌人赶下去,然后,端起机枪和冲锋枪追歼逃敌。待敌人撤至四五百米处时,穆家楣连长命令一人留下观察,其余人员迅速退回反斜面继续隐蔽。
2月3日,是战斗最激烈的一天。敌20余架飞机、80余门火炮,向志愿军光教山、白云山阵地狂轰滥炸了一个小时。之后,在30辆坦克掩护下,步兵500余人分3路展开进攻。第1路向光教山攻击,第2路向白云山攻击,第3路向白云寺攻击。
防守光教山的志愿军8连,连续击退敌人4次冲锋,终因伤亡过重,弹药耗尽,于14时失守阵地。防守白云寺的7连,两面受敌夹击,干部全部牺牲,战士大部伤亡,阵地落入敌手。16时,团长张振山派1营营长率1连对白云寺实施反击,经连续3次冲击,夺回了阵地。不料,敌迅即实施火力急袭,将立足未稳的1连大部杀伤。17时,白云寺阵地得而复失。是日,敌在空、炮火力掩护下,以2个营的兵力向白云山阵地连续组织了7次攻击,均被志愿军守备分队击退,阵地岿然不动。
到2月3日,汉江阻击战已经打了10个昼夜,志愿军50军第1线部队伤亡很大。50军调整防御部署,除留少量分队扼守第1线防御要点外,军主力转移至第2线阵地继续组织防御。孙得功的第2营接到上级的命令:留在原阵地死守白云山,与阵地共存亡!面对这可能没有生还希望的命令,孙德功仅仅向师长金振钟提出了一个要求:“给我几箱手榴弹。”
当晚,第2营在白云山阵地营指挥所内,召开有排长以上干部和党员参加的营党委扩大会议,由教导员杨明做动员。杨明悲壮地讲话:“同志们,为了打败美帝野心狼,祖国需要自己的儿子献出生命,这是我们2营全体指战员莫大的光荣!我们一定让祖国人民放心!让伟大领袖毛主席放心!我们要以一当十,血战到底,决不放弃阵地!”接着,营长孙德功调整防御部署,宣布战场纪律。
就在会议即将结束的时候,金振钟师长派人来到阵地,慰问2营。慰问组带来了缴获的6大筒牛肉罐头和两军用水壶国产60度白酒,并转达了金师长的口信:师部的弹药早就补充完了,只能送酒壮行。孙德功当众宣布:“罐头每连一筒,营部不留;酒,在场的每人一口,剩下的归我独吞!”
慰问组走后,2营即孤军坚守在白云山阵地。4日、5日连续两天,敌人对白云山阵地整日轰击,攻击不断。经过连续多日的狂轰滥炸,阵地表层的土石全被炸松烤干。敌人的每一次飞机大炮急袭,阵地上都是火光冲天、烟尘蔽日。战士们口干舌燥,连一口水也喝不上。他们浴血奋战,坚守住白云山阵地。
2月5日晚,孙德功接到命令,撤出了白云山阵地。此时,阵地上6个建制连(含配属的2个连)和1个营部仅剩下161人,其中包括73名伤员,伤员中又有18名重伤员。当夜23时20分,孙德功和杨明带着全营,抬上重伤员,扶着轻伤员,在夜幕掩护下突出了重围。至此,白云山阻击战结束。
志愿军50军第447团坚守白云山,与敌激战11昼夜,共毙敌1400余人。第447团因战绩卓著,被志愿军总部授予“白云山团”光荣称号。由著名作家刘白羽作词和音乐家郑律成作曲的歌曲《歌唱白云山》,歌颂了“白云山团”的英雄事迹。歌曲唱道:“高高的白云山,矗立在朝鲜汉江南。麦克阿瑟要从这儿进犯,我们的英雄将他停止在山前。炮弹炸翻了土地,我们说不准你侵犯,大火烧红山岩,我们不准你前进。英雄昂立在山巅,英雄们鲜血光辉灿烂,中朝弟兄齐歌唱,世界人民记心间……”
(选自碧薇萍编著《抗美援朝志愿军英雄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