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与墨的交融，是晨曦中晕开的背影
　　 我曾给你写过两行书信
　　 像两根颤微的青草，扑于风沙之上
　　 一条极为细小的江湖，荡漾开后
　　 你是一个完整的你，抱着清泪流淌
　　 我是一个完整的我，裹挟一个完整的你
　　
　　 我还想送你一片树叶围成的暖春
　　 两手之间，是露水清凉的早晨
　　 是不想被黑白的素淡打开的
　　 两句浅浅问候
　　
　　 舞娘
　　
　　 我曾向你许诺过迷迭之心，和半具
　　 铁锈味的身体，不沾染任何欲望的秋色
　　 而扭捏的迎合，碰撞，试图揭开，城市的衣衫
　　 直至再无寸许之力
　　 抬起的手就像上吊的枯枝，这其实也没什么
　　 丝衫不过是城市的上衣，打开素淡的手语之后
　　 你译出，一个女人弯曲的背部。而夜晚？
　　 夜晚是巴黎味的香水，是繁华之间
　　 霓虹里用力向上举起的晦涩面容
　　 而那些街巷里被打了哑谜的灯光
　　 就像一场溢满情欲的饥荒
　　
　　 繁花
　　
　　 他们步行穿过小镇。那是
　　 一九九九年之前的事
　　 春天托生在三月和四月之间
　　 就那么一次，诗歌被吹向天空
　　 我被齐眉深的野草和花丛
　　 遮住远方。就那么一次
　　 雨水淘尽前生的碎瓦，
　　 从教堂里传出的吟唱，年轮
　　 和啤酒。之后我们一起长高
　　 野花遍地的高土坡，在十几年后的
　　 夹缝里如约而至。
　　
　　 这是一九九九年，之后的事情
　　 每年的四月，都有野花在哭泣
　　 这说明，那年的大雨整整下了十六年
　　
　　 黑暗记
　　
　　 在这之前，我请求凉风所过之处
　　 长出野草，诗歌被落日抚平
　　 我请求野草盖过青天
　　 黑山羊载我上高坡
　　 我请求红酒与大麻
　　 每一个被打磨的韵脚
　　 都是滚动的火焰
　　 我请求。黑暗里的村庄那么平静
　　 每一个被叫醒的鼾声
　　 都是迁居夜色的幽魂
　　 在红日消隐之后，在夜色盖天之后
　　 面向黎明磕头祷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