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荷塘】抹不去的爱(小说)
院子里的槐花又开了,洁白晶莹,玲珑剔透,在风中舞蹈着,一树一树的花开,撒满了一院的芬芳。
初春,天气变暖,春意融融。早晨的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来,给屋子里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家轩揉揉惺忪的睡眼,看到妻子晓枫正对着窗前的梳妆台梳头,那一头柔柔的青丝,如绸缎般丝滑,长发及腰,它可是家轩的最爱。家轩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他穿上鞋站起身轻轻地走到妻子身后想要温柔地环抱她,妻子扭头朝他嫣然一笑,他低头深嗅,一种熟悉的洗发水的清香味道直扑入鼻。
家轩轻抚着妻的秀发,深情地说:“枫,有你真好!我们永远不分离,好吗?”
“傻瓜,我们的小宝宝都快要出生了,不许你这样说,多不吉利啊!”晓枫伸手堵住了丈夫的嘴。
家轩的小孩子脾气上来了,伸手一边继续挽着妻子的长发,一边用手抚摸着妻子微微隆起的肚子,趴在晓枫肩上,撒娇地说:“那咱们可说好了,一生一世都要在一起,不许反悔哦!”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晓枫调皮地伸出纤纤细手,和丈夫那双有力的大手紧紧地勾在了一起……
记不清有多少次,家轩会梦到同一个场景,妻子依然是活着时候的模样,清纯、美丽。此时,窗外月亮正圆,月光洒了一地的清辉,朦朦胧胧的,他多么不想从梦中醒来啊!可又不得不面对现实,他习惯性地伸手摸了摸自己身旁,空空的……
十年了,儿子也渐渐地长成大小伙了。时间改变了一切,唯独没有改变的是家轩思念妻子的心。家里一直还保留着他们刚结婚时的样子,妻子的衣服依然挂在衣柜里,那件红色的裙子是他们结婚时特地跑北京买的,如今物是人非,睹物思人,怎不令他黯然神伤?
曾经的恩爱,转头成空,让人心碎。想到往日欢颜的妻子,那长长的头发,那苗条的身材,那白里透红的脸蛋,那迷人的眼睛……家轩想着想着,忍不住泪水一次次地打湿了眼眶……
院子里,宁静的月光下,槐树留下斑驳的阴影,一股淡淡的槐香沁人心脾,就像妻子的味道,让家轩欲罢不能。如今,月光依旧,只是月圆人不圆,孤独、寂寞像虫子一样啮噬着他那颗伤痕累累的心。他再无睡意,便起身披衣,他熟练地用打火机点燃一支烟,轻轻地吸了一口,再从嘴里吐出来,然后缓步走到院子里,自从妻子离开后,他开始迷上了吸烟。
只是上了年纪的母亲时时催问他:“儿啊,什么时候娶新媳妇进门?家里可就你这一根独苗,你今年也老大不小了,都快四十岁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难道要等到我入土啊?”
家轩听了母亲的话,心乱如麻。他是个孝子,母亲年轻时便守寡,养活他不容易,他不想伤母亲的心,可他更爱自己的前妻,在他的心里一直留有晓枫的位置。
十年过去了,他以为自己从那段伤痛中走出来了,可晓枫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无时无刻不出现在他的梦境里,挥之不去。
他和晓枫能走到一起,完全是个意外,是个巧合,也是缘分。
当时家轩正上高三,他的好友也就是对门的永杰,两人是发小,从小一块长大的,两个人好得不得了。他们曾一起下河摸过鱼,一起去生产队里偷过瓜,一起骑着车去上学。后来,部队来招兵,永杰高中没毕业就去大城市当兵了。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村里出个当兵的青年,那是很光荣的事情,他们家里人就是军属了,逢年过节时,村里、乡里还有领导提着礼物到家里来慰问,别提多自豪了!
自从他到部队里当兵以来,好事连连,长相本来就出众的他被选到国旗护卫队里,成了村里的风云人物,如宝石般的耀眼,吸引了远近众多女孩的目光。
说媒的踏破了门槛,有人同时给他说了两个媒,一个是县城公安局局长的女儿青青,一个就是漂亮的平民人家的女儿晓枫。永杰到部队之后,见多识广,心眼也多了。他想两个女孩都先谈着,看看哪个更合适再做决定。
那天,永杰回来休假,听到消息后,两个女孩同时都来看望自己的兵哥哥。晓枫前脚刚进屋,青青开着车后面就到了。村里人听说永杰的女朋友来了,大家都奔走相告前来看热闹。
“啧啧,这两个闺女真俊哦,讨人喜欢啊!”
“可不是咋的,就是不知道永杰选哪一个了?”
“我看哪,永杰选青青的可能性大,毕竟人都很现实啊!”
“永杰真有福气,找个媳妇这么容易!”
“那还不是因为人家当兵了,人都往高处走啊!”
村里人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在门外面窃窃私语。
晓枫看出了端倪,眼看事情就要穿帮了,情急之下,永杰对青青说:“青,这是晓枫,我的表妹,今天刚好来走亲戚。”
永杰巧妙地化解了危机。
看到晓枫的尴尬处境,村里人都替晓枫感到惋惜。高大帅气的家轩第一个站出来替晓枫打抱不平,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对晓枫说:“晓枫,走,到我们家坐坐!”看到有人替自己解围,并且还是个帅气的大男孩,晓枫心里万分感激。就这样,两个年轻人相识了,随着交往次数的增多,两人擦出了爱情的火花,他们的感情与日俱增,两颗年轻的心越走越近了。家轩高中毕业后,晓枫嫁了过来,成了家轩的妻子。为了避免遇到永杰及他的家人,后来,晓枫和家轩选择了去了遥远的青海,他们在那里安了家,并很快有了儿子。家轩身手敏捷,先是在那里找了一份保安的工作,晓枫当了一名支边的小学教师。每日上班,虽然路途遥远,晓枫从无怨言,一家人生活得很幸福甜蜜。
有人说,明天和意外,你永远不知道哪个会先来。以前,家轩是不相信命运的,因为如果不是那场意外,他和妻子应该会牵手一生一起相伴到老的。
而十年前的那场生离死别,犹如一场恶梦……
家轩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妻子领八岁的儿子去四川游玩,在地震中丧生了。当时他们的大巴车从九寨沟游完回来,前往都江堰,这时候遭遇了汶川大地震,大地毫无征兆地突然晃动起来,车里的人惊惶失措,车子也像不听话的脱缰野马跟着剧烈地抖动,一块巨石突然从山下跌落下来,正砸中车的中间,车子眼看要翻到了深山沟里。在这生死的关头,妻子和邻座的一位男子用双手把儿子托出了车外,一车人除了儿子被救之外,再无人生还……
这次意外对家轩的打击很大,没有了妻子的家是空荡荡的。家轩离开了青海回到了故乡,他和妻子最初相识就是在这里,他要守着家,他在等待着,幻想着妻子有一天会突然回来。他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妈,忙工作又得照顾儿子,终于把儿子抚养成人,儿子很争气考上了大学。
家轩的事业也小有成就,他有了自己的公司,坐上了总经理的宝座。他风采依旧、英俊潇洒,是女孩们追求的对象,可家轩都不为所动。年轻的女秘书欣怡心里暗暗地喜欢上了独身的家轩,她一直在追求他,家轩心里也喜欢欣怡,因为在单纯可爱的欣怡身上,他看到了妻子当年的影子……
“家轩哥,我真的爱上你了!我愿意替你去世的妻子好好照顾你!”欣怡自从知道家轩和他妻子晓枫的感人故事后,对家轩就更加敬重了。他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值得自己用一生去托付!
伊人已逝,在儿子的支持下,他决定接受欣怡的爱,给她一个家的承诺!
“晓枫,对不起,我要结婚了。放心吧,你永远会在我的心里,无可替代!”他来到了妻子的墓碑前,跪了下来,双手合十,在心里默念着、默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