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夜,梦徜“断桥”
穷尽各种手段,手电筒就是不明。
“又要摸着跶石过河!”从段村王师傅屋里出来,我心里嘟哝着。
去年十月,开封地区钻探队到段村来搞中型水库坝址工程地质钻探,县水利局成立了指挥部来辅助钻探队工作。
这段村南边是座山,北边是道岭,颍河从村西南方向流入,绕村西、村南,朝村东北而去。河道不算宽,百多米样子,素常水深没膝,汛期则淹浸半拉村子。地区钻探队和县指挥部设在河北村中,而县里来的辅助人员住在河南三级台地的一个空闲牲口院内。说是院却没有院墙,只一间独立的烤烟房,靠土崖有三孔面西的窑洞。炊事员住南孔,伙房占北孔,我和另外五个年轻人住中间一孔。
说是来辅助钻探队工作,实际上是跟班钻机师傅们干活,记录、绘制工程地质分布情况,因为我们几个都是地区地质物探学习班毕业的,有专业理论知识。听说县领导签有字,算是体制内的人了。
钻机立在村西虎头岩河南。实行三班连续作业。我的带班是卢师傅,还有张师傅、王师傅各带一班。王师傅是副队长兼工地领导。
“吃过晚饭,你去见下王师傅。”临下班时卢师傅给我交代。因为我是县里来的年轻人中的小组长。
匆匆喝过两碗汤面条,趁天还不怎么黑,我从地铺被头处摸上手电筒就去河北村里钻探队驻地。
去村里要过河,可这河上没有桥,只在牲口院东崖头处南北摆了一溜“跶石”。这“跶石”一个五六十斤重,下半部没于河水中,上半部裸露。石与石间隔八十公分至一米间距,便于水流通过,人过河时从一个个石头上跳过去。
俗话说“紧过跶石慢过桥”。由于这一个个跶石在河道中,难免个别石头放置不稳,如果你踏上去略一迟疑必然落水。年前有一次我就弄了个“落汤鸡”,要知道当时下着大雪呢!为此,今天一听说晚上去村里,心里就发怵。
“给同志们说一下,钻机上工作一定要注意安全!你们每班要做好岩心记录,将来要绘制地质柱状图,这悠关将来大坝的稳定安全!”王师傅郑重地给我布置了工作。
我一边应允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手电准备告辞。可一推开关,灯不亮,再推还不亮。于是我去掉灯“蒙子”,看看灯泡丝没断,又把灯筒后盖打开看看电池不反,再拧上还不亮。我用手拍拍仍然不亮。不好意思再在王师傅屋里摆弄,人家正和师傅们说事。
我从屋里出来,外面伸手不见五指。摸着墙稍贮片刻,看着空中树梢的轮廓,用脚在前面踽着走,好在离河不是太远。
到“跶石”处,我踞下身,用手摸住石头再下脚,那姿势就像马戏团里熊上滑板的动作。
说看不见吧,唯有“跶石”离眼五十公分时才朦胧见形。我伸出一只手前摸,并尽量平衡住身子前倾细看着挪脚。
突然,有什么东西在眼前晃了一下。我愣了愣神儿,又晃了一下。我害怕的急往后退一个“跶石”。心想坏了,早就听说村西虎头岩下的黑龙潭里有水怪,状如簸箩,深夜出来亮盖,莫非是让我摊上啦!瞬时头上冷汗直冒。
情急之中再退一个“跶石”,结果右手触及手电筒,不假思索掏出来一推开关:
“哈哈!老陈!你怎么也摸着‘跶石’过河!”在灯柱下,我看见伙房炊事员老陈也在“跶石”上伸出手来。
“你这人,拿着手电怎么不开啊!”老陈一句话提醒我。
“是啊!刚才怎么鼓捣都不亮,怎么这会儿就亮了呢?”“这个鬼灯!”我脱口一句。
“什么鬼不鬼的,领导让我过去取点钱,明天买东西,我的手电筒没电,拿盒火柴也掏掉水里了!”老陈不无遗憾的说。
老陈离河岸近,两脚退到岸上。我立马过河,让老陈拿着手电筒过河找领导去了。
时夜,我梦见河上有座“断桥”,徜徉其上,欣喜而醒。
谁知昨夜再梦此景,唏嘘事过三十年矣!那里早已“飞虹”通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