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专栏作家*小说征文】单干
在明在这儿搞了一段时间,感觉找回来了。虽不象以前费喉咙,伤脑子,却一样要良心。每天下班,在明看到货物零乱,心中有了不忍,叫上几名伙计,帮忙清理、归类,这一搞,回家的时间就稍微晚了些,这一晚,心中自然有了不快。再去喊时,回答的语调自然有了迟缓。在明听了,开始也没究紧。可有回在明去屙尿,听到几人在低声嘀咕,说天天要我们搞,又不给加班费,哪个想搞?在明想想也是,却也没申张,第二天下班,在明就不叫了。那几个人见了,也没深想,噢的一声,大赦般地走了。在明从此一人独搞。这一搞,就搞到华灯大亮,在明也不以为意,掸一掸身上的灰尘,长舒口气,一身轻松地回家去了。
老板武明先还不放心,隔三岔五总要来巡查一番,有时还跟班到底。后来见铺里的一切搞得井井有条,武明也就放心了。以后干脆不来了。基本形成武明管外,跑业务;在明管内,搞销售。生意竟愈搞愈火红。
这日,在明一如往日,清理好一切,锁上门,刚准备回家,一转身,见武明一脸的沮丧来了店里。在明一惊,笑问,么啦?落了当票?说着,又转身打开钥匙,推开店门,转身看着武明。
武明也不言声,板着脸,走去了办公室。
在明想想,还是跟了进去。
来到办公室,在明麻利地倒了杯水,放在武明的面前,又跟自己倒了杯,坐在了对面,呡了口水,静静地看着武明。
武明叹了声,端起杯子,喝了口,放下,又是叹息,眼睛盯着地面,人也憔悴了。
在明呡了口水,笑道,么啦?老婆跟人跑了?
武明仍看着地面,道,老婆跟人跑了还好些,大不了再找一个。
在明一愣,小心地问道,这严重?
武明抬起头,看着在明,问,这些时日么家最好卖?
在明脱口答道,食糖,饼干,啤酒,想了下,又补充道,尤其武汉啤酒,市面上都见不到面了。看着武明,问,莫非……?
武明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道,脑壳都钻破了。
在明听完,竟舒了口气,起身续了杯水,坐下,笑道,你叫瞎忙。见武明疑惑地看着自已,在明又道,找大财去嘚。
武明一愣,随即一拍大腿,跳起来道,么把他忘了?随即,又象斗败的公鸡,坐回了椅子上。
在明笑问,么啦?
武明答,对头嘚,你又不是不晓得?
在明笑道,穿开裆裤的事情。
武明也跟着笑了起来。过了会儿,武明看着在明,道,你去,保险有门。对,你去!
在明惊疑道,我?
武明道,你不是他叔吗?又住一个塆子里。
在明听了,心内倒有了踊跃。可面上却还是一副为难的样子。
武明这时一改先前的沮丧,变得活跃了起来,嘻笑道,你去,你去,就你去,明天,对,就明天。说着,从手提包里拿出部折叠式的手机,递了过去,给。
在明惊疑道,给我?一拍腰间,不是给了BB机吗?
武明道,这方便些。边说,边打起了科机。
在明想了想,担心道,要是,我是说要是万一,帐上的资金……?
武明道,我查了下,至少有四五万。
在明听了,已不象先前那样惊讶了。毕竟这些日子已见识过了。在明还是担心道,要是不够呢?
武明一愣,征询道,你估计得多少?
在明想了想,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武明见了,倒吸了口冷气,瞪圆眼睛,看着桌面。
在明见了,小心地问道,我能不能也……?
武明一愣,抬起头,看着在明,问,多少?
在明答,三万。
武明一咬牙,道,好!要是还差,我去想办法。又看了眼在明,道,我已安排了几人和你同去,等他们来了,去餐馆吃一顿,算是给你们饯行。
在明点头同意了。
……
第二天,一行四人去了武汉。
第四天,一行车队开进了镇上。
武明见了,笑得牙巴骨都包不住了。
车上,自是武明钻破脑壳都搞不到的货物!
武明看着从车上下来的在明,像迎接功臣样迎接,货物自有其他人去安排。
来到办公室,武明双手一把把在明抱到椅子上坐下,又笑哈哈去倒水,笑嘻嘻放到在明面前,像看新娘子样看着在明。
在明却不为所动,反而一脸的沉默。过会儿,在明诺诺道,武明,我……?
武明一愣,收敛起了笑,疑惑地看着在明。
在明道,没经过你,我跟他们一个搞了一套衣服。
武明嗯了声,仍看着在明。
在明道,你不晓得,当时去了市府,我说要去找人,枪兵要我们去填单子,可那门卫就是不让进,还不住地捂鼻子,是我一看,个狗日的,个个胡子拉碴,篷头垢面,像叫化子,我见了,气就来了,个狗日的,不要说别个,就是自己都看不过眼。是我一咬牙,手一挥,说,走!走出门外,我说,换行头,改装面。等我们打扮得像新郎倌再去,个狗日的们,屁都不放一个,我现在,现在……
武明听完,已笑岔了气,指着在明道,你,你,你真可去说相声。笑了会儿,揩去眼雨,道,我喜欢!
在明还是疑惑道,那?
武明道,全报!
在明惊叫道,四五百块呀!说完,还显出一脸的肉疼。过了会儿,又道,这头,十块;这胡子,五块。我问他们为么家要这贵?你说那师傅么说?
武明饶有兴致地问道,么说?
在明诺诺道,他说,你家们这哪是头发?这是钢筋,你家们看,你家们看,跟你家们剃头,刀子,剪子,推子都搞断几把吔。你家们再看这洗出来的水,都成酱油了。都跟你家们洗了上十盆嘞!我这还是看你家们是难民,才收你家们这点,要是……
他这里还在不断地诉苦,武明已趴在办公桌上喊姆妈哟了。武明指着在明,连声道,可惜,可惜,可惜了。眼珠一转,武明抹了把脸,坐直身子,一本正经道,他们几个都报,你的头钱不报。
在明一听,跳起来道,为么家?为么家?那是二十块,二十块呀!说着,抠着脑壳,象头驴样,直打转转,口中还直道,这么搞?这么搞?
武明见了,忍住笑,道,为么家啊?你说为么家呢?我老跟你说,要你注意点,注意点,这好,一二十呃,亏你还当过老师!
在明嘿嘿笑道,不都这样?又道,这老话说的有呃,热水要人烧,冷水要人挑。能省就省点。
武明故意打趣道,这好啦,一二十呃。
在明一听,懊悔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压得椅子格吱格吱乱响。
武明见了,捂着嘴巴,偷偷直笑。
过了半个月。
在明一如往昔,最后一个走人。刚锁好门,转身刚想开步,猛抬头,见武明站在自己身后,在明忍不住退后了一步,恼恨道,你么像个鬼了?说着,转身就去开门。
武明笑着道,走,去餐馆。
在明张了张嘴,还是跟去了。
桌上,二人先碰了一杯,武明开口道,我想去仙桃。
在明惊问,这里?
武明道,把你!
在明惊叫道,我?
武明笑道,不敢?
在明一撸袖子,道,敢!
武明一拍桌子,道,好!看了眼在明,又道,我也不能叫你委屈。
在明想了想,道,这货钱?
武明道,加你的三万,还有个三四万就拿得下来。停下又道,今年你给两万,明年再给两万。只是……
在明急问,么啦?
武明道,那几样货?
在明道,平分。说着,掏出手机,递了过去。
武明又推了回来,笑道,奖给你的!又歉意道,只是旧了些。不过,我也仅用了半年。
在明二话不说,收了起来。
武明满意地一端杯子,一饮而尽。
从此,在明开始了单干。
从此以后,在明也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生意人。而这一转换的过程及个中的滋味,也只有在明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