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原创小说-优秀文学
当前位置:江山文学网首页 >> 星月诗话 >> 短篇 >> 情感小说 >> 【星月】人生是一条河(小说)

精品 【星月】人生是一条河(小说)


作者:寒冬小草 布衣,442.64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7950发表时间:2017-09-24 22:16:38


   一九六九年春天,夏彤上山下乡没几个月,就遇到海军某接新兵的首长程家华。几句闲聊,两人颇为投缘。对于程家华来讲,部队能招一个中专生也是不错的,他尽力鼓捣夏彤参加新兵体检。夏彤的身体当然没问题,政审又是根正苗红,自然而然地通过了。
   体检那天,夏彤还见到他的同学马晓波。马晓波比夏彤早一年进初中。初一时留了一级,后来和夏彤成了同班同学。六五年九月一日,两人一起进了县中专技术学校,又成了同窗。只是马的个子高,坐在教室的后排。平时两人说话不多,交往也少。就在马晓波帮夏彤贴大字报后的几个月,两人都上山下乡。夏彤在新四军七师打过游击的长桥镇,马晓波在新建乡。两乡镇毗邻,只隔五十里路。
   马晓波的父亲是新建乡的武装部长,带队体检时和长桥镇武装部的常部长混得很熟。体检之后,马晓波的父亲特地带着他拜会了常部长。马父问夏彤有没有后台?常部长说夏彤的父亲是农会干部,早被地主打死了。他的四叔参加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现在只是个种田的。马父说:“县里把海军唯一的特召名额给你们长桥镇,你能不能帮帮忙,我再到县里活动活动让我儿子去。”常部长说:“带兵的很看好夏彤,你要是真想让你儿子去,事在人为嘛。”常部长故意把“事在人为”几个字讲得很重。马父听出这话外之音,就把一包东西放在了常家,父子两又风风火火地向县城奔去。
   一行人来到夏家定兵员,程首长说:“夏彤,你是全县唯一的特召名额,机不可失呀。”夏彤的四叔却说:“夏彤是四房的独子,我当了那么多年的兵,把夏彤的义务也尽了。兵,他就不当了。”夏彤在旁边一句话也没说。之后,带兵的人又来过夏家几次,有一次还在夏家吃了饭,都无果而返。
   机会就象沙漠深处迎面砸来的一团雪花,就在你本能地躲闪时却错过了。当你醒悟时它已经落下,溶化在干燥的沙砾里。
   几个月后,夏彤从同学嘴里知道马晓波三个月入党,四个月提干,心里着实不是滋味。在母亲面前他强装啥事也没有,可肚子里就象长了一块冰,永远化不了。知子莫如母,他的言行举止哪能逃过母亲的眼睛,“你没参军是舍不得我,也不想离开这个家。小鸟的翅膀硬了总会离开窝的,你是男子汉,天下大着呢。不必担心我,你父亲死时你才一岁多,我就当你迟长大几年吧。”夏彤望着母亲那张清秀而又慈祥的脸,眼泪不自觉地泛滥在整个脸上。母亲掀开衣角,为他擦干了泪水。“无论我吃多少苦,一定会为你守好这个家。记住,别忘记回家的路。”
  
   二
   几个月后,中苏关系恶化部队扩编,夏彤参军了。寡居多年的母亲又失去了依靠,但她有一个念头,自己再苦也不能让儿子受半点委曲。长桥镇是三里路长街,有句顺口溜叫“东拉板车西种菜,中街做个小买卖。”夏彤的妈妈是街中间的人,看到左邻右舍和她的闺蜜都做起生意,盖了楼房过上好日子。她心动过,羡慕过,嫉妒过。可她没临街的门面,更没有钱。街西通往湖桥镇有一条县道,路过她的包产田。她在拆迁工地上,没日没夜地用刀子削掉旧砖上的泥土和水泥,又一担一担地挑回来,在路南盖起了三间小平房。街坊问她为什么这么辛苦,她说儿子大了总得给他一个窝吧。在公路边上有个房子,他有手有腿总不至于饿着的。每当她苦得受不住时,心里只一个念想,儿子去部队几年,那不就是眨巴几下眼的功夫吗。
   人富起来首先想的就是盖房,她在房子旁边卖起了水石灰。卖石灰要送货上门,她买了一辆二手三轮车,平时装货嫌时送人。那天天快黑了,她担心自己养的几十只土鸡土鹅没人收管,一时心急连人带车掉进沟里,人也昏迷过去。
   衔中间的冉平正好路过,他轻轻地托起她的腰。冉平看到她椭圆形的脸蛋,修长的大腿,在朦胧的月光下显得更为娇嫩。那白色短袖衫里的两只兔子,有意无意地在他胸前不停地挤兑着,有种软软的,滑滑的酥麻感觉。见财起义,见色动心,这位半老的徐娘比他印象中漂亮了许多。他觉得浑身臊热,用舌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那只不安分的手不自觉地向她臀部探去,狠狠地拿捏了一把。见没有反抗,他又换了一下姿势。隔着薄薄的裤子,用手触摸着她那诱人的沟壑,在两胯之间的私密处揉搓游走着。不过趁人之危的理智战胜了他的邪恶念头,他把她弄回家,又喊来医生处理好伤口后才离开。
   天下着小雨,路上行人稀少。冉平推开夏彤家虚掩的门,“今天好些了吗。”夏彤母亲笑脸相迎,“好多了,前天晚上多亏了你。”随着她的走动,那两只大白兔象是要挣脱衣服的束缚,在胸前交替地跳跃着。此时,冉平那双贼溜溜的眼睛在她的脸上,胸前游荡着。她肌肤雪白,双目犹似一泓清水,自有一番清雅淡然心静似莲的韵味。那种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不得不使他魂牵蒙绕,他突然觉得这样的人真不应该出现在人间,而应该呆在天上。他的异常表情,把夏彤母亲弄得面红耳赤,她又说:“那晚真的谢谢你。”这时冉平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啊,啊”了两声。
   想了半天又觉得不妥,“噢,我看看你的手怎么样了?”冉平伸出两手要抚摸她那受伤的左手,可那左手臂却向她突丌的胸部撞去,“好软和啊。”他仿佛被电击过一下,一股暖流迅速传遍全身。对于这些夏彤母亲并没有在意,他要是真那么做那晚就做了,毕竟人家救过自己,有什么触碰那也是无意的。就连忙说:“好多了。医生要拍片,我说还是算了。”看到夏彤的母亲并没有责备自己,他似乎找到了理由。性,男人需要女人同样需要,这就是干柴和烈火之间的关系。看来女人的清高大多数是装出来的,只要抓住时机她会同意你的要求,何况女人那家伙又不是洗菜篮淘米箩,多用几次会坏的。
   “你在堂屋坐坐,我去房间穿件衣服。”就在夏彤母亲进房间时冉平大步跟了进去,随手关上了房门。还没等夏彤母亲反映过来,就饿狗扑食一下子把她按在床上。“你要干什么?大白天…”此时冉平哪顾得了许多,那张臭嘴活生生把夏彤母亲要说的话堵在嘴里。女人的反抗会引起男人更加亢奋,他三下五除二剥去了她的上衣,两只硕大的乳房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就象两只熟透的桃子,红白紫三色交替。他恨不得一口咬下去,亲口尝一尝那又酥又甜的感觉。接着他扯掉她的裤子,想干他那晚想干而没干的事。此时,夏彤母亲绝望了,真的绝望了,她想到了死,甚至于想到儿子在失去她时的痛苦境况。
   事情有时不一定象有些人想得那么糟糕,转机就在意想不到时悄悄来临。她的右手碰到枕头下放的电筒,就在冉平解自己裤带时,“啪,”的一声那电筒重重地砸在他的头上。冉平一楞神那电筒又结结实实砸在他的左眼上,还流着血。此时,冉平的欲火被瞬间的一击浇得烟消云散。她趁机爬起来,边整理衣服边跑到大门口,坐在石条凳上。
  
   三
   冉平走了,他的身体被雨雾一点点地吞噬掉。夏彤母亲回到屋内,象是进入一只笼子,墙壁就是栅栏,除了鸡鹅叽叽喳喳声音外空空如也。丈夫那丝丝影印在脑海里从模糊到虚无缥缈,这还算是一个家吗?她对自己当初的选择起了怀疑。
   人是感情动物,付出的多少往往决定两人之间的关系。当你要抱一个初遇的别人孩子,他会掉头就跑。爱是时间的俘虏,尽管你手里抓着糖果也没有足够的诱惑力。要是自己的孩子那就不同,无论长得多么丑,你却认为他是最棒的,他也会拼命地粘着你。这是在长期交往中各自付出了感情,自然而然地产生了爱,哪怕只是一玩具而已。
   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付出多了就成自己的了。下雨天或地里活少,女人们在牌桌上发出阵阵笑声,侃着张家长李家短的街谈巷议,可夏彤母亲每天有做不完的事。她才四十多,也是小女人,有着柔弱好哭的天性。她突然发现自己不会哭,也忘记了笑。偶尔失态,就扯起衣角背过身子擦掉眼上的水滴。锹锄扁担成了她的伙伴,农田大活出来明知道没人帮,她还时不时向田头望去。
   那天割麦子,田头果然来了一个人,他是瓦工头高建钧。她笑着说:“高师傅你来是要我送石灰的吧。”“听李二娃说你今天割麦子,我来帮帮你。”她怕又遇到冉平那样的事,连忙说,“我一人行不麻烦你了,工地上那一摊子人还等着你呢。”高建钧连忙说,“活全安排好了,我把你的麦子挑上场就走,不吃你的不喝你的怕啥。”说着捆好一担麦挑着就走。
   她卖石灰就是高建钧出的主意,又帮她联系石灰厂家,卖石灰又是他帮助找主顾。感恩不等于感情,感情是水到渠成的那种。就象一个人在公园采了一朵漂亮的花,不一会花儿就失去原先的美丽,以至于萎枯。之后就被弃之路边草丛,无人问津。短暂的欣赏只是占有没有爱,感情是有生命的。不过冉平这事就象一根鱼刺卡在喉咙,吞不进拔不出。几年来,这事没在高建钧身上出现过,她有点欣慰。那破碎的半亩心田,象是被他修补,耕耘,又开始发春了。
   夏彤母亲白天跟着瓦匠后面拎泥桶,那天土鸡土鹅溜进李梅家稻田。性格泼辣的李梅觉得夏彤母亲好欺,打死二只鹅不算,还追到工地。说:“你没有儿子也不能用养鸡鹅来害我吧。”没有儿子,这句话就象刀子狠狠刺进她的心窝。眼泪在眼眶打转,她硬是让泪珠往肚子流。可那两条不争气的腿一软,一个趔趄倒在高建钧怀里,好一会她也没缓过神来。
   高建钧好不容易劝走了李梅,平息了这场风波。“今天又得谢谢你。”高建钧笑着调侃道,“谢我,你拿什么来谢。”一句话说得她面红耳赤。她知道,女人除了肉体外还有什么可谢男人的呢。为了不让她尴尬,高建钧忙说:“不要你谢,我只要看到你每天好好的过日子就行。”
   爱情是一杯毒酒,只能饮鸩止渴,不能没有底线。这位外表冷酷的女人,掩藏着一颗炽热的心。她真想找个靠背,让自己舒服地躺一下,那怕一会儿也行。男人只顾一时之需,女人最看重家。男人在得到满足前会说“我喜欢你”,这句话有多少真实性就不得而知。现实很残酷,说不定在刚完事后就草草地走了。高建钧是有家室的人,她不想当第三者。
   街上吴德宝是个木匠,手艺好人勤劳又体贴。他老婆见到夏彤母亲总是自诩自己风不去雨不淋,命好嫁了个好丈夫。白天有老公疼着,晚上有老公滋润着。几年后的一天,吴德宝在盖别人家房子时从上面摔下来,腰椎间盘严重锉伤。落个下肢瘫痪,生活不能自理。他老婆原以为自己有个好归宿,现在不但要干活,回来要做家务,还要侍候老公。
   对于自己她已经想过,路是自己选的,对与错,好与坏都要走下去。她相信,昨天一场风雨过后,今天一定是阳光灿烂。
  
   四
   说起夏彤,先来部队的人成了老兵,有的当上了班长,排长,他只是个新兵蛋子。七二年夏彤有一次升迁的机会,却被林彪事件搅黄了。几年后他退伍了,就在他去部队后不久,长桥镇只要有文化或有门路的人都招工进厂,他坐的却是不该坐的班车。
   一个雨天的傍晚,一个人在他家门口问他,“请问夏彤家住哪?”“我就是呀,请问你是哪位。”“我是你初中的同学,比你低一年级,应该称你为学长,不过我俩曾抵足而眠过。”夏彤兴奋地说:“你是李柱坚,十几年没见,快进屋。”李柱坚说:“从你眉毛能拧出水来看,过得很不如意。”“马晓波那个特召是我的。”“你的事我听说过,一个真正的男人,不仅身体强壮,还要内心强大。”接着他说了自己的故事。
   我也是七零年入伍的,在一次训练中受伤了,住在师卫生院。护士长小钱对我很好,我俩渐渐地有了男女朋友的那层关系。那晚她领我回家,她爷爷是老字号的将军,她父亲是师长。晚饭后她爷爷说:“小李呀,我就这么个宝贝孙女,以后你一定要好好地待她。”好好地待她!有没有底线?我心里没谱。要是选择她,我在部队会是风光无限。可我怎觉得很别扭,别人的光环照到自己身上,也是别人的。自己凭实力拚搏出来的成绩,也会被人指指点点。我还得处处小心,以她家的言行为马首是瞻,说白了就是包养,最后我选择了分手。
   退伍后我也徘徊过,努力过,挣扎过,迷惘过。我收过棉花,贩卖过稻子,还在窑厂搬过砖。有人说我把那么好的机会丢了,活该受罪,可我并不认为。机会只是给人生路上添一点现成的美色,给淌河添一只小桥而已。不过同样的山水在不同人的眼里可以看出不同的色彩,旁人眼中的美丽,我不一定喜欢,或根本不适合自己。就象黄山上的挑山工,他们在意的是把肩上的货挑上山,好早一点回家。至于别的,他们不会考虑。
   后来我把成功理解为不是别人走你也走,而是别人停下来你也走。我的字写得好,乡干部让我当会计,之后又当办公室文书。参加考试,我成为吃皇粮的办事员,后又当了付乡长,如今是税务局股长。我眼里就是盯着付局长,局长的位子。〔他后来真成为局长,由于身体不好,他拒绝去地区当局长。—这是后话〕我要是和小钱好上了,现在不过是个连长营长,根本看不到我走这条路的景致。苦一点没事,关键是我能活出个自我。

共 10208 字 3 页 首页123
转到
【编者按】本文的主人公夏彤是个苦命的孩子,刚一出生亲生母亲就过世了,不到一岁父亲也去世了,好在继母对他视如己出,为了他一生都在守寡,含辛茹苦抚养他长大。夏彤本来是有机会留在部队提干的,可是因为惦记家中的母亲,放弃了这次机会,后来被同学马小波顶替了。母亲看出儿子的心事,再次鼓励夏彤去参军,而自己却守着家,没日没夜地干活,为儿子修建房子,做石灰生意,后来积劳成疾,得了胃病,却怕连累家里,还想自己喝农药了解自己的生命,幸好抢救及时,最后自然老死。而夏彤的日子却一直过得清苦,见到昔日的同学马晓波意气风发,心里很不是滋味。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条河,深浅都需要自己淌过。日子清苦一点都没关系,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健健康康的,也是一种平凡的幸福。一篇具有现实意义,关注弱势群体的小说,推荐阅读【编辑:彩蝶飞舞】【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70926120】

大家来说说

用户名:  密码:  
1 楼        文友:彩蝶飞舞        2017-09-24 22:47:30
  感谢老师赐稿星月,问好。
愿做一株野草,简单,自然,宁静,美好。
2 楼        文友:彩蝶飞舞        2017-09-24 22:48:15
  儿子的懂事孝顺和继母的慈爱伟大,让人肃然起敬。
愿做一株野草,简单,自然,宁静,美好。
3 楼        文友:彩蝶飞舞        2017-09-24 22:49:40
  其实所谓的权利、财富不过都是浮云,只要一家人健康、平安、和睦,就是最平淡、最真实的幸福。
愿做一株野草,简单,自然,宁静,美好。
共 3 条 1 页 首页1
转到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