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流年·路】寻找生路(征文·散文)
绿色涂抹着八月,空气弥漫着清香。我搭上“文墨麒麟(云南知名作家麒麟行)”采风团中巴车,来到越州越钢集团。
厂区透着生机,疯长的绿色和张扬的烟囱彼此相望,脉脉含情。厂区主路,干净整洁,两旁葱郁树木,扯着微风,翩翩起舞。还未到车间,咣当咣当的声音,不绝于耳。身穿工装的工人,各自忙碌着。一个工人,手里拎着细钢条,从我们身旁走过。他额头渗出汗水,微笑着,侧脸那一刹,古铜色的肤色与手里的细钢条的颜色相互映衬,在阳光下,竟然开出一朵花来。
炼钢的大锅炉,就是一个庞然大物,轰隆隆吼着。开口处,红通通的钢水像喷发的火山口,溅出一束束耀眼的红色水花。炼钢工人称为钢花,这场面,让人震撼,更让人喜爱。
我们远远看着,眼里尽是惊奇的神色。陪同人员开始介绍,越钢集团是集冶金、建材、煤化工、发电为一体、工业废弃物得以充分综合利用的循环经济型企业,拥有年产生铁126万吨、粗钢120万吨、钢材产品150万吨(大部分还未形成产能)、机焦320万吨、选煤240万吨、超微细粉20万吨、新型墙体材料30万m³、煤气发电装机容量1.95万KW、热电联产5万KW的生产能力,现共有职工5644人,公司占地3000余亩,生活福利设施配套完善,拥有总资产741,957万元。属于云南省百户优强民营企业,排在第2位,在云南百强企业排名中占第29位。他的话语间,流露出来的自豪,像钢花一样,光彩照人。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对当地经济有着举足轻重的大企业,从2014年下半年后逐渐停产了,这朵盛开的钢花凋谢了,亦如被冻霜打蔫了一样的。
在办公楼,一名高管接待我们。这名越钢高管神色凝重,他见证了钢花凋谢的悲凉和心酸,也见证了钢花重新绽放的美丽和幸福。
他和工人一样,对于工厂遇到前所未有的困难而停产感到万分痛心。看到工人们的失望和沮丧,尤其是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去远方打工的无奈背影,他与所有企业管理人员一样,倍加自责,难受,愧疚。
工厂就是自己辛勤拉大的、用汗水泡大的孩子,哪个家长愿意放弃自己的孩子呢?于是,管理者们留了下来,即使没有工资。这么大的厂区,要有人守吧,他就是留守的管理者之一。每逢八九月份,心里急得像着了火一样的工人们一拨又一拨来上访,来找企业领导。留守的管理者,又成了信访接待者。工人们不断询问,工厂什么时候可以复工?娃娃们要读书,娃娃们要到外地读大学,需要钱,有的工人,边说边流泪。有的工人直接问,娃娃们读书的钱,工厂能否帮忙想办法?有的工人在他人的怂恿之下,很是冲动,火药味很浓,成了厂闹。一名工人,头发气得直立,竟然携带一把斧头,冲到办公大楼,不依劝说,用斧头砸坏了会议室的壁灯和展出窗,一个大大的人字少了一撇,同时,还砍了这名高管办公室的门。门上留下的几处痕迹至今还在,十分醒目刺眼,足见当时情况多么凶险。虽然他现在陪着我们,热情而沉稳地说着,但我还是为他当时的险境捏了一把汗。
他笑笑,越是这个时候,工人们的心情越要理解,毕竟,钢厂的主体是工人,离开了岗位,没有了收入,养家糊口的压力大。有的工人背井离乡,像风雨中的片片浮萍,无依无靠。有的工人还说,他们爱厂为家,没有了工作,尊严何在?这些话,作为企业高管,他心里触动很大,很难受。
他说,停产两年多,作为厂领导之一,他也灰心过,但他从未放弃过,也不能放弃。他是一名共产党员,即使停产,党的工作,党员的先进模范带头作用不能停啊!
听着他的讲述,我内心极为不平静。这两年,这个曾经让人羡慕的大企业,竟有如此低迷令人心痛的遭遇。会议室简陋的摆设,破旧的桌椅,发灰的黑色沙发,扶手处、头靠处、屁股坐处都已经破皮了,乳黄或乳白的内层探出头来,像一户穷困潦倒的人家一样。可见昔日辉煌的越钢衰落到了何种程度!
再萧条,领导层的党员没有嫌弃,这是自己的家,他们相信能挺过来。长年累月的没有收入,但他们的身影,还在厂里。留在厂里坚守的共产党员成立了学习小组,开展活动学习,掌握政策,了解形势,摸清市场,建言献策。
他们不仅坚守,还主动出击。在厂主要领导的带领下,他们多方想办法,寻求支持,特别是寻求麒麟区委区政府的支持。麒麟区委区政府没有让他们失望,区委书记亲自带队,听取他们的汇报,进厂实地调研,多次研究,并抽调精兵强将组织了工作组,进驻工厂,参与各方面的努力,拿出了工作预案,制定了越钢恢复生产实施方案。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多方努力有了回报,越钢找到了合作伙伴。政府出面协调,利用区里的融资平台,注入了资金,越钢的职工看到了希望,队伍得到了稳定,长期放假的职工终于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
很多技术工人是恢复生产的中坚力量,没有他们,设备检修都无法进行。于是,留守的党员们,四处出击,联系上这些在外打工的技术人员,做通工作,召回工厂。
终于,炼铁厂一号炉、二号炉恢复生产,轰隆隆的机鸣声,如同春雷巨大地震撼了越钢人,极大地鼓舞了全体职工的信心,多少人激动得睡不着,留下了幸福的热泪。他们仿佛变成了孩子,欢呼着,蹦跳着,相拥着。
这轰隆隆的声音,就如生命的心脏跳动,就如生命的呼吸声。没有这声音,越钢集团就没有了生命力。
工人们永远也不会忘记,越钢集团这两年的困境,几乎达到了无力回天的境地,可谓命悬一线。停产,工人们没有了收入,断了奶水。越钢,这个巨无霸随时就要倒下。真个是不堪回首!区委区政府,没有放弃他们。工厂里的领导层,尤其是像这位高管一样的广大共产党员的坚守,始终没有放弃,任有多大的困难,也是像掰干面包一样,掰开来一点点咽下去。越钢,赢得了职工的信任,赢得了各方的支持。越钢终于起死回生,这朵美丽动人,给人希望,让人激动,让人向往的钢花再次在越州大地绽放。越钢集团这个巨无霸,不但没有倒下,反而得到了锤炼,更加雄了起来!
高管刚给我们介绍完,一名职工急匆匆来找他,说曲靖市委党校的一名教授到了。原来,越钢请来了曲靖市委党校的教授给职工作讲座,主题是艰苦奋斗,爱岗敬业,当好主人翁。我的心哗啦一下,被深深触动。越钢集团能够起死回生,靠的就是这种精神力量在支撑,这是一种战无不胜的精神,这是越钢的传家宝。
走出办公大楼,院子里棵棵青松巍然挺拔,茂密的枝叶叠叠层层,清风徐来,松涛声朗朗,似乎在与我们讲述着越钢的生路之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