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专栏作家】营救
一
淅淅沥沥的雨终于停了,太阳公公也探出头来,笑眯眯地俯瞰着云雾缭绕的大地。小斑鸠在被窝里伸了伸懒腰,揉了揉眯成一条缝的小眼睛,就摇摇晃晃地走出巢窝,站在树枝上,正准备梳理自己漂亮的羽毛。抬头一看,哇,好票亮的彩虹桥啊!便情不自禁地哼起小曲: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突然,从树枝的下面传来一声:“这歌声真好听,会是谁家的小美女在唱歌呀?”
“黑驴大哥,你来了呀!”小斑鸠一听到赞美声,以为是她的黑驴大哥来了,一个俯冲就从树枝上飘落了下来。
“你的歌声真好听!”柔美的赞美声,令小斑鸠有些萌动。
“谢谢黑驴大哥夸奖。嘿!今个,你怎么换了一件黑白相间的衣服呀?是不是你在黑驴大叔磨面时,自己调皮捣蛋弄了一身白粉面呀?”小斑鸠似乎还没睡醒,眼睛仍然有些朦胧,还没分辨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谁?就开始嘻嘻地取笑他起来。
“我……我不是你的黑驴大哥。”声音听起来有些腼腆。
“哦?你是?”小斑鸠睁大眼睛,惊愕地看着他。
“我是小斑马迈克,叫我迈克就行了。”迈克自我介绍道。
“对不起,迈克,我刚才以为你是黑驴大哥了。我也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小斑鸠丽娜,叫我丽娜就好了。”丽娜歉意地介绍道。
“丽娜,没关系!”迈克露出一丝灿烂的微笑。
“迈克,你们不是居住在草原上么?你怎么跑到山林里来了?”丽娜疑惑地问道。
“草原上的,那是草原斑马;我们生活在山林或灌木丛里,属于山斑马。”迈克解释道。
“哦,怎么是你一个人呀?”丽娜歪着脑袋好奇地问道。
“我迷路了,在这里已经转了一个晚上了。”迈克指着山间浓浓的迷雾,沮丧地说道。
“该死的雾霾,袭扰到我们山林里来了。”丽娜一脸的气愤神色。
“该死的不是雾霾,是那贪婪的人类。”迈克说话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起来。
“迈克,你怎么了?你妈妈呢?”丽娜关心地问道。
“妈妈……妈妈她……她……”迈克呜呜地大哭起来。
“迈克,你别哭,你一哭,我也想哭,你慢慢地说。”丽娜飞到迈克的背上,帮他拨弄着那湿漉漉的体毛。
“她……她被猎人给捕猎了。”迈克很伤心地讲述着昨天发生的经过。
二
昨天下午,迈克和母亲随斑马群一起迁徙,路过山那边灌木丛的时候,大家就停了下来小憩。迈克高兴地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起捉迷藏来,不料,忘记了迁徙的时间,脱离了斑马群。
母亲发现迈克掉队以后,就折返回来一路寻找。边找边呼喊,急促的呼喊声,母亲终于找到了隐藏在灌木丛中的迈克。但,同时也招来了几个猎人的围捕。母亲感觉情况不妙,被捕猎已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于是,她趁猎人们还没有完全逼近的时候,毅然决定:把迈克隐藏起来,自己单独地去把猎人们引开。母亲临走时,一再交待迈克:不管外面发生任何情况?都不要出来。等她把猎人引开以后,就回来找迈克,带他一起去追赶斑马群;如果她不能回来,就等猎人们都走了,自己沿着斑马群留下的足迹,再快速地追赶上去。
迈克隐藏在灌木丛中的石头缝隙里,透过青草间隙,望见母亲在宽阔的地带,不停地奔跑着,左冲右突始终摆脱不了猎人们的追赶。迈克亲眼目睹着母亲被苦苦地围困,自己却又无能为力,心里十分地着急与难过。现在跑出去,只能给母亲添加更多的顾及,反而不能让她安心地突围。一想到这,他双目簌簌地留下了眼泪。
一阵狂奔以后,猎人们的体力有些吃不消了,似乎有些懈怠的感觉。他们只围困三方来堵截,留下一方让母亲逃窜。母亲看到了逃生的希望,昂首挺胸,奋力奔跑着。突然,一声枪响,飞来的子弹击中了母亲腾空而起的脚,她侧身摔了下去。猎人们见状,以为母亲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迅速地追赶了过去,眼看就要围堵上了。不料,母亲又吃力地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继续向前奔跑着。其目的就是把猎人们引开,给迈克留下一个安全逃生的机会。猎人们又端着猎枪,迅速地拉开围追堵截的架势来,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逐渐地趋近。最后,母亲精疲力竭,倒在了前面的陷阱里。
迈克说着说着,便哇哇地大哭起来。
丽娜抚摸着迈克的脖子,小鸟依人般地安慰了一番,也跟着流下了眼泪,伤心地追问:“那现在,你妈妈被带到哪儿去了?”
迈克停止了哭泣,甩了一把眼泪,继续说道:“猎人把母亲从陷阱里抬上来,用绳子绑着带走了。我悄悄地跟了上去,发现他们进了一家农院里,把母亲拴绑在马厩里,留下一个人看守。其他的几个猎人都进了房屋里,一边吃喝,一边嘀咕起来。有的说,把母亲的脚伤养好后,卖到马戏团去,赚一笔钱来,大家分了,各自去享受;有的说干脆直接送到屠宰场去,卖了分钱简单些,不用担更多的风险。有的人说,不管那一项方案,必须取得动物检验疫合格证后,才能把母亲运出去。他们嘀咕完以后,一位刀疤脸的猎人就离开了,可能是去联系人。我试图想靠近母亲,却被她示警,那里很危险,叫我迅速地离开,劝我别再自投罗网了。于是,我……我就离开了那里,逃到山林里来。由于雾霾太浓厚,一下就迷路了,我晕头转向地在山林里转了一晚上,也没有走出去。我刚到这儿,就听见你的歌声。”
“那在他们运走你妈妈之前,我们得想出办法来,必须把她给救出来。”丽娜提醒道。
“我也想救呀!但不知道怎么救?”迈克着急地说道。
“以前我一遇到难题的时候,就去问黑驴大哥,他办法多。对了,我们找黑驴大哥商量去,看他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丽娜灵机一动。
三
丽娜站在迈克的背上,指挥着前进的方向,一起向黑驴大哥家走去。崎岖蜿蜒的羊肠小径,两边青草茂盛而又稠密,几乎都看不清凹陷不平的路面。迈克一边分开路面上的青草,一边摇摇晃晃地前行着,一走一个急停,几次都差一点把丽娜从身上给摔下来。
快到黑驴大哥家附近的时候,丽娜突然一惊,急促地说道:“迈克,快停下。”
“怎么啦?丽娜,是不是又发现猎人了。”迈克急忙把迈出去的腿给缩了回来,站稳后,回过头来问道。
“不是猎人的问题,是我们不能就这样去他家,尤其是你。”丽娜摇着头。
“为什么呀?”迈克有些疑惑。
“如果黑驴大哥家的主人也是一个贪婪鬼,一旦他发现,一匹斑马和一只斑鸠同时到来,将会发生什么情况?”丽娜沉思了片刻,紧接着又继续说:“我们这不是叫自投罗网吗?”
“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我真碰到,刚逃出狼群又入虎口的事了?”迈克失落地抽噎起来。
“如果我们两个同时去,目标肯定是太大。但一个人去,目标就小多了。”丽娜学着黑驴大哥的语气分析道。
“丽娜,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黑驴大哥。”迈克勇气十足。
“不,你去太危险。”丽娜摇头阻止道。
“你站在树枝丫上,给我站岗放哨,你一发现有什么情况,就及时通知我,不就安全了嘛?”迈克努力地争取道。
“如果黑驴大哥家的主人已经在家里了,你遇到了,该怎么?”丽娜反问道。
“那……那……”迈克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还是我去,目标既小又安全。”丽娜昂首挺胸地说道。
“不,我不能让你为了我的事,让你孤身一人去冒险。”迈克态度坚决地阻止着。
“迈克,我去是没问题的。你想想看:如果我去,即使遇到再贪婪的家伙,也不会引起他的怀疑。因为在大森林里,他会认为,飞出一只斑鸠来,是一件很平常,也是很正常的事,他只能贪婪的瞧一瞧就罢了;如果你去,情况就不一样了,会立即引起那贪婪的家伙的注意。山林里怎么会出现一匹小斑马来?再说,假如遇到了什么危险的情况,迈克,你只能用四只脚拼命地逃跑,而我就不一样,能飞走。”丽娜扇动着翅膀,说得有理有据的。
“我……我……”迈克心里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就安心地隐藏起来,等我的好消息吧!”丽娜一说完,伸了伸腰,摇晃了几下脑袋,扇了扇翅膀,两腿使劲一登,就飞走了。
四
很快,丽娜就带着黑驴大哥回来了。
憨厚的黑驴大哥,头颈高昂,身材匀称,眼大有神,黝黑的皮肤,比包黑炭的脸,还要逊过一色。他一见到小斑马,来不及寒暄,就把他带到一隐蔽之处,躲藏起来。并反复地探出头来察看四周,确认安全以后,才低声地转向小斑马迈克,自我介绍道:“迈克好,我是小黑驴杰克,就叫我杰克好了。”
“杰克好。”迈克祈求的眼色盯着杰克,并回礼道。
“大家都不要拘礼了,谈谈该如何办吧?黑驴大哥,平时,你的办法最多,先说说你的想法。”小斑鸠丽娜快言快语地提示道。
“这个事,昨晚我就听说了。如果想要营救,就凭我们几个,人单力薄,感觉有点困难。”杰克一脸的焦虑。
“怎么啦?”迈克与丽娜异口同声地问道。
杰克就把昨天晚上听到的一切,给讲了出来。
原来,昨天晚上,刀疤脸的猎人借着雾霭的掩护,来到杰克的主人杜老二的家里,找他商量如何处理捕猎到的斑马?
杜老二,以前是一位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人,时常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他一张小嘴就像摸了蜂蜜一样油嘴滑舌,能说会道,阿谀奉承,活脱脱的就是一个马屁精,但是,他却栽倒在本村的一位寡妇的手上。杜老二几次试图想霸占寡妇,但寡妇忠贞不屈,就把他告上法庭,最终,杜老二被送到牢里关了几年。杜老二在牢里,充分发挥出他的特色,“表现好”,很快就被放了出来,并安排在山林里做协管工作。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杜老二明白了其中的奥妙真谛,很快,他的协管工作做得有声有色,风起云涌,多次受到上级不同部门的表彰。他平时无聊时,就在家里圈养一些“家禽”,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就给领导们送去尝尝鲜,随便稍带一两张“条子”回来,卖点私货。
刀疤脸一进屋,杜老二就知道了他的来意,毕竟两个是多年的合作伙伴,心有灵犀一点通。杜老二并没有站起身来迎接他,仍然坐在电视机前,喝着茶看着电视,顺手给刀疤脸拉了一把椅子过来,示意他坐下。
“杜兄,你看怎么办?”刀疤脸从裤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香烟,点燃后,递给杜老二。
“货色怎么样?”杜老二接过点燃着的香烟,吧嗒吧嗒地抽起来,嘴里不间断地吞吐着烟圈。
“还比较的满意,就是斑马的腿有点受伤。”刀疤脸低着头,自己也点燃一支香烟,猛吸了一口,两根手指悬叼着。
“你们把头是什么意思?”杜老二吐了一口烟圈,斜瞧着刀疤脸。
“把头想把斑马运出去,卖给马戏团,价值大一些。杀了卖肉吃,可惜了。主要还望杜兄给一个主意,看如何处理?”刀疤脸试探着杜老二的意见。
“现在就是杀掉卖肉吃,都有点困难,这正是风声紧的时候,谁敢去杀斑马?”杜老二从靠椅上坐了起来,瞟了一眼刀疤脸。
“所以说,杀掉可惜了,卖去马戏团,价值大,赚的钱也多些。”刀疤脸两眼盯着杜老二。
“没办法运出去呀?”杜老二皱着眉头,猛吸了一口香烟。
“杜兄家里不是养有黑驴吗?办张驴的动物检疫合格证,斑马不就变成黑驴了嘛?”刀疤脸指着外面的黑驴厩说道。
“关键是斑马与驴的毛色不一致呀?运出去时,遇到道路上动物防疫稽查,怎么蒙混过关?”杜老二疑问着刀疤脸。
“不妨我们也来一个偷梁换柱法,把要运走的黑驴身上,都涂抹成一些白色,再把斑马装混在里面。过关卡的时候,凭你与上头的人脉关系,并在旁边不停地一搅和,他们不仔细地瞧看,能辩出真伪来吗?”刀疤脸叼着香烟,送到嘴边,并没有立即吮吸,而是两眼凝视着杜老二。
“你这不是叫偷梁换柱,而是叫浑水摸鱼。不管如何处理斑马?首先得先把斑马尽快地运出去,再行定夺。不然,久拖不定会夜长梦多。”杜老二瞄了一眼刀疤脸。
“我学艺不精,班门弄虎了,一切还望杜兄运筹帷幄。”刀疤脸似乎也学会了杜老二那一套阿谀奉承的本领。
杰克一说完,迈克沮丧着脸,又开始抽泣起来,丽娜更是火冒三丈,大发雷霆道:“太可恶了,没王法了,向森林公安报警,来抓他们。”
“对,报警。”迈克仿佛看到了希望,抬起头来也附和着。
“报警当然是最佳的选择。不过……”杰克低下了头沉思着。
“不过什么呀?你快说。”迈克与丽娜同时大声地问道。
“不过不能根治问题。”一个沉稳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五
他们三个探出头来一看,是黑驴大叔来了。大家异常兴奋地准备出来迎接,却被他立即阻止了,说斑马出来比较危险,让他们继续隐藏在里面。
“黑驴大叔,我刚才看见你不是在家里磨面吗?”丽娜高兴地望着黑驴大叔。
“面磨完了,杜老二就把我赶到山林里来,自己去找吃的。我刚才看见你来找杰克,我想,你们一定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就寻了过来。”黑驴大叔吃了一口青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