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过去的时光
我已经过了不惑之年了,回忆起过去的时光,就好像就在昨天一样,感觉恍如隔世,就从我的出生开始说起吧,那要从一九七三年的春天开始说起了。
我出生在一个小山沟里,那个地方当地人叫做龙王沟。
我的父母都是从外地调到了那里的,因为那个时候都是服从组织分配,响应国家号召,支援三线建设备战备荒,就到了那里了。那里也就是一些山包子长三里地宽一里地,四周都是山,没有一砖一瓦。当时都是住的是帐篷,后来叫408工地,再后来改成了职业技校,叫做012基地技工学校。后来慢慢盖了几栋楼,工厂医务室办公楼车间仓库什么的。
我妈就是医务室里的医生,是从河南去的。我爸爸是从五七干校去的,以前在北京当兵后来转业了也被分到了勉县。他们七一年就到了那里了,我就是两年以后出生的,那一年特别奇怪,四月份了,还下了一场雪。我看那个时候他们有点像新疆的建设兵团,只是那里气候温和湿润,冬天不冷,夏天不太热。龙王沟离着县城大概十几里地吧。
我妈快生我的时候还在值夜班,可能是累着了所以我就早产了。当时那里唯一的一个老助产士,就是当时太信任那个人了,所以我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生我的时候我妈没有去县里的医院,就在医务室里的一个小房间做了产房。当时是晚上,她说实在感觉不行了,你们再过来叫醒我我还要睡觉呢,就这样我妈实在感觉不对劲了,才让人叫她起来,起来用听诊器一听她当时就慌了,说胎心音只有七八十次了,立即给我们打强心针和吸氧气,又过了好长时间,才把我生了出来。当时我都不会哭,后来吸了氧气才会哭了,当时哭的声音很小就像是小猫叫唤一样,脸憋得发紫了。当时我哭了她才说我的心里的石头可算是落了地了。过了几天我妈说我的眼睛里头有明显的出血点,问了她,她说你别疑神疑鬼的,就是你的孩子娇气。在我之前还有几个孩子也是她接生的,已经有好几个都有了不同程度的问题了,要是当时法律意识强的话早就让她进监狱了。
几个月以后,我的身体就明显的和其他孩子不一样了。首先是脖子发软直不起来,别人都会坐了爬了,我还是不会,别人会走路了我依然不会。我就是有一样别人不会,就是十一个月的时候我已经比两岁的孩子说话还多还清晰。我一岁多就会学嘴讲故事,我妈给我买的看图识字,给我讲过以后我都会讲出来。买的故事书也可以讲故事了。我一岁多的时候家里就经常带我到处看病,后来找到了专家都说是脑缺氧导致的后遗症,目前没有啥办法,还说缺氧三分钟就能造成后遗症。我妈说可能缺氧时间早就超过一个多小时了。
我出生没有多久那个老助产士就调到了西安了,我是从来没有看见过导致我残疾的那个人。我经常出去看病,到过西安,河南,天津北京,河北,安康等等地方。在我八岁的时候,在西安,四军大做过一次大脑定向手术,这次手术让我的病情更加严重了,在我三岁之前一直都是肢体发软,可是三岁后我的右侧肢体痉挛得不能自主活动,左侧肢体好一点。特别是左脚一点没有痉挛的现象,还特别超长,我就用这只脚来替代我的部分手的功能,比如用脚拿东西玩,翻书蹬车子跑等等,本来做手术是为了解决我的痉挛的问题,可是一点没有起好作用,到是差一点就成了哑巴。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把我的头发刮光了,还用仪器定位在我头上作了标记,完了以后就给我打了麻药把我麻醉了,把我的头盖骨钻掉了一块,再用电针烧他们划定的区域,我爸听他们说烧掉了黄豆大的一块脑组织,过了十个小时我才醒过来,当时头肿得很厉害,包着很多的纱布,还往外渗着血半个枕头都是红的了。我当时就不会说话了,连尿憋了也没法说话了,急得我直哭,但张嘴就是没有声音。
后来我爸问医生,医生也说不明白,当时右侧肢体好像变软了一点,可是三天以后和以前一样还是痉挛,没有一点变化,那些天整天都是在打吊针消肿。好几天都是头痛、头晕,睁不开眼,还呕吐了好几天,最后过了一个礼拜头上的肿才消失,可是头上没有骨头的地方是空的,就像婴儿的囟门一样还可以看见波动呢。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字也发不出来,还是急得直哭。后来我妈扶我下地走路。可是,原来还可以动的右腿现在鞋子掉了也不会登了,并且连我的脸也变歪了,只要一笑嘴是歪的,就像脑中风一样的口眼歪斜,原来大脑是交叉的,左侧管右边右侧管左边,本来还要给我的右侧头部也开一刀的,后来他们都说算了。
这个手术就是一个实验性的,没有给我家要钱。住了一个月的医院,有一天,我突然说出了一个字尿,慢慢的,我爸又像教小婴儿一样教我说话。最后经过半年多的练习最后才会了说话,可是我的声音完全变了,变的声音粗了,说话有一点含糊不像以前那样清晰而圆润了,完全像发育期的大孩子的声音。现在我的头上还有一块没有长头发,里头是凹陷的有时候还会一跳一跳的疼痛呢。以后再也没有再在脑子上做手术了,要是我当时也做了右侧大脑,我想我可能就真的没法用左脚写东西了。
那个时候我一直是跟着我妈在招待所里学习,我妈教我学习生字,有时候一次教我认十几个,第二天再写出来让我认,我基本都能认识,就是数学教我背乘法表,我就不行了,还把乘法表贴在我的木头车子上,可是我不喜欢背,就用我的左手把它撕下来,现在想起来简直很可笑。由于我是这个样子,所以在我四岁的时候有了一个妹妹,我的妹妹叫做宏,生我妹的时候厂里很重视,到了快生的时候就把我妈送到了县医院里,在哪儿有专人陪护,过十分钟就过来检查一下,生怕有啥问题。妹妹在一岁刚会走路的时候,特别胖,胳膊有四节,腿有五节就像藕节一样可亲可爱。
那个时候我家住在一楼,我就经常蹬着我的车子到处玩,楼前楼后到别的楼串门,有的时候我的朋友小泉和几个伙伴,还把我连车子一起抬到楼上,等到了下班我爸再过来接我回家。那时候,小泉妈妈是退休工人,当时和我家特别好,所以有的时候,小泉把我抬到他家里玩,还留我在他家吃饭,我有时候就不去我妈的办公室了,就在小泉家里玩上一两天才走。小泉的爸爸喜欢钓鱼,有的时候小泉就把钓到的活鱼,送给我养着玩,现在想起来就像是在昨天一样。大娘大爷早去世好多年了,现在他们也没有再和我家来往了。那个时候小泉家里人口有七口人呢,我家里有吃不完的粮食,就把粮本拿给他让他家买了,还经常请大娘到家里吃饭,那个时候和我好的朋友有,赵建江,小泉,刘晓庆,李胜,李军,石光,石美,张凡,张伟,李伟,谭科,赵咏梅,龚学科,赵湘江,冯华,冯成,杨昭君,郭海蓉,陈宁,年慧,年勇,林丽,林岚,周东。一般都是他们和我玩,现在大部分没有联系了,只有一两个还有联系。那个时候一到了星期天,或者寒暑假就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候了,那时候也没有啥好吃的东西,我们就把家里的白糖拿出来一些,再拿一个罐头盖子,把白糖放在盖子里用火烤,等到白糖融化了,就把融化的糖倒进各种形状的盖子里。等糖冷却了,再把糖抠出来就是我们喜欢的小零食了。有的时候还把奶粉一起加进去吃,还拿着弹弓打鸟,或者用自行车的链条作成火药枪,里头放一些火柴头就可以打响,可好玩了。
再就是到小河里抓小鱼养在瓶子里,拿过来给我看;我家里有一大箱子小人书都是连环画,我家里订的儿童刊物,有小猕猴,孙悟空,红领巾,故事会,故事大王等等读物,他们就把作业拿过来写一会作业,我们就一起玩,那是个神仙般的日子,我至今依然清晰地记得,真是回味无穷啊。
再说说我的妹妹宏吧,她也是不多见的人,在幼儿园的时候,就很像个男孩子。她回来就把我的玩具手枪拿出来,再把我爸的军用皮带刹在腰里,把玩具枪别在皮带上,还背上一个军用水壶,再装上几块糖,就领着他们幼儿园里的小朋友,就出去玩去了。有时候回来一身的泥土简直像个农村的孩子。有一天我蹬着车子在外面玩,看见妹妹竟然会爬上我们厂放电影的铁架子上,大概有三层楼那么高,过了一会自己还能很快的下来,我是从来没有想到的,真是厉害啊。那时候我爸爸在机关里,家里安装着电话,我只要有事她马上就给我爸打电话,有时候一天打五六次呢。那个年代可不是电话普及的时候,也就是很少的人家里才有的,都是公家给安的好像没有私人的电话,好像有几个离休的老干部家里才有私人电话。后来我妹妹上学了,明显的表现出一些才能,家里给他买了一个小孩玩的小钢琴,我们谁也不会弹,可是妹妹能把听到的歌曲,用小钢琴弹出来;后来我家买了电视机,当时流行港台片子歌曲,很好听,别人学不会用粤语唱歌,可是妹妹就能唱的和学过粤语一样,非常好听,这个特点一直保持到了现在,妹妹唱粤语歌还是没有人可以相比。有几次我家里人带我出去看病,她还自己做饭炒菜吃呢,那时候她还不到九岁,有时候把她托付给小泉家,让大娘帮着照看着她,那时候她喜欢玩布娃娃,就给她买过好几个布娃娃,她就像个护士一样,拿着我妈以前的旧针管和旧针头,用粉笔合点水,就给布娃娃打起针来了,有时候还把布娃娃的嘴巴挖个小洞,给布娃娃喂药呢,最后把整个布娃娃都弄湿了,有时候我妈气的把布娃娃的头给拽掉了,妹妹就哭了起来,有时候我爸爸就把布娃娃的头,用线给它缝起来,有时候布娃娃烂了就再给她买一个;现在我妹妹上班,回家就是干活管教小外甥,一天到晚忙活的很,有时候我们又把小时候喜欢的东西拿出来看,回忆当时的甜蜜,有时候我们非常的感叹,如果能再回到小的时候就好了。
我小时候有时心情不好的时候,就问爸爸我的病啥时候能好,我爸说人有很多时候是很无奈的,他说你是一个比其他孩子都懂事的人,人的一生要过的有意义,不要像一般人那样白白的过一生,你就学习东西和帮助别人,虽然身体有病但是依然可以过得很有意义。那时候我就知道人只要当个好人就行,那个时候我心里就像有团火一样,心里的榜样有,保尔柯察金,董存瑞,黄继光,邱少云,等等。这些英雄影响了我的一生,后来我的榜样又有了一些古人,比如孙思邈,李时珍,扁鹊,仓公,华佗,张景岳,叶天士等等。从此我的精神不再是脆弱的了,我以后不管多么的难过和痛苦,我就会想起这些英雄们,我就有战胜困难的信心和力量。
有一次我还成功的阻止了一帮高年级的学生打群架呢。那天,我在外面玩的时候,无意之中听见的,其中就有小泉在里头,我就告诉了他妈妈大娘,我说是他们要打架还拿着棍子和刀子,说是明天下午在对面的水库那边,几伙人到了时候还是真的去了,刚刚还没有打起来几个家长就阻止了一场械斗;还有夏天的一个晚上,有人说,冯成受伤了结果几个人抬着他回来的,也是几个人打架动了刀子,差一点就把他的脚筋砍断了,在家里呆了好几个月才好,还惊动了公安局,这都是他们的躁动和模仿武打片的情节的后果。
我爸爸当时是管干部的,一天到晚都是找他办事的人,一般都是找他比如涨工资的评职称的,调动工作的,有的人根本资格不够,硬说是我爸不给他们办事,就一天老来找,还威胁人呢,说自己干了半辈子就这么一点钱,要是不给我们涨工资,我的上吊绳都准备了,有的人还骂我和我爸,说我爸没有干好事,才有我这样的孩子。那些年我从来没有十一点以前睡过觉,后来我爸爸和领导吵了一架,很快就被调到了福利科当科长,管起食堂医务室了,我们再也没有多少人来找了,那些人的各种嘴脸我依然清晰地记得,有的人你给他办完了事他就再也不搭理你了,有的没有给他办事的人,都过了很久了还在骂你,所以我一直都是最恨这种人,可是现在这种势利小人实用主义者还是很多的,也许这就是现在这个社会的无情的表现吧。但是也有人还可以,不过我都是不太在乎的,只要人没有坏心眼就是好人。当时我最盼过星期天了,因为只要是有时间,我爸就把我带到附近的小山上玩,有时候还带上我的好朋友,一起玩去,在山上可以看到各种小鸟,和一些不知名的花,到时候一起开放,还拿几朵回家放在瓶子里可以看好几天呢。在龙王沟里,除了买电器衣服和家具不太方便以外,哪里好东西可多了,山里的各种东西,有的城里人,几辈子也没有见过,更不要说吃过了。像山里的菌类,松树蘑,青钢蘑,鸡腿蘑,扫帚蘑,木耳,柿子,山核桃,还有各种动物,如野鸡,野兔,野猪,黄麂子,就是一种小鹿。个别时候还有熊肉卖呢,还有各种各样的鱼、野鸽子,都经常可以买得到,当时我最爱吃的就是河里钓的鱼,那个鱼炖起来可以说非常的香,我可以吃两三碗饭呢;最好吃的东西那就算是烧麻雀了,用调料一炒,任何的肉类都不如它好吃。到了夏天或者秋天还有小虾买呢,做好了可好吃了。
我们厂几年前全部从山里搬了出来,我以后再也吃不到那些山里的山珍了,记得以前我们邻居经常去山里采蘑菇,那些蘑菇可以说有的比花还要好看呢。有的像蛋黄一样的颜色如同鸡腿,有的像个小屋子还是红的,有的像个珊瑚,有的是绿色的像个大伞,就是这些蘑菇。还给我家闹了一次麻烦呢,那一年是一九八零年,那是在夏天一直在下雨已经下了一个月了,连地里的菜都被水泡死了,没有菜可以吃了,就买了一点咸菜,可是咸菜也不能一天老吃啊。那时候厂里正好在放暑假,我爸就到山里采了几个蘑菇,可是吃了以后马上就拉起肚子了,把我拉的没法形容,家里人都好了我还在拉肚子,一连拉了好几天才好了,最后我们才知道海绵蘑菇不能吃。那个地方我爸经常买野鸡,野兔,野猪,野猪的肉除了皮比家猪厚一些以外都是瘦肉,就是硬一点,好吃的很;兔子有时候是用网套住的还是活的,红烧了可好吃了;野鸡不太好吃,有一点野草的味道,要用味道重的调料才能遮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