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荷塘】黄昏的笛声(电视剧本)
故事梗概:柳惠林与赵月儿是青梅竹马的一对恋人,村里人都认为他们俩是天生的一对。男孩柳惠林帅气,喜欢吹笛子,在这方面有着异乎寻常的天赋;柳惠林是个苦命的孩子,从小失去了双亲,与瞎眼奶奶相依为命,柳家没有劳动力,欠下生产队许多饥荒。女孩赵月儿漂亮,天生的金嗓子,一个偶然的展示机会,两人被双双借调到了县文工团。赵妈妈是嫌贫爱富之人,不同意月儿与柳惠林交往。文工团长企图强暴月儿,被柳惠林一顿暴打住了医院,柳惠林被抓进了派出所,大队团支书赵琳仗义执言,柳惠林从派出所出来,带着患有癔症的赵月儿回到了山湾村。该剧演绎了柳惠林与四位女孩的感情纠葛。
第一集
一
清晨的山湾村炊烟袅袅。
柳家的两间土坯房,院子不是很大,一堆黄泥巴堆在院子正中央,柳惠林正光着膀子和泥。
屋脊上两只老家贼在鸣叫,几只小鸡在大红公鸡的带领下龟缩在院子的一个角落,大红公鸡“咯咯咯”响亮鸣叫着,几只母鸡跑到近前,低头寻找吃的。
茅草房显得很破败,墙壁斑驳。屋门半敞开着,饭菜的香味从门缝里飘出来,有一种葱花烧糊的味道。
一位六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手扶着门框站在那里。
柳奶奶:惠儿,该吃饭了,一会儿还要上工呢。
柳惠林:奶奶,马上就好!
柳惠林放下了手里的家伙,连忙答应了一声,他抬头看见奶奶已经走了出来,慌忙提醒着。
柳惠林:奶奶,前面是泥堆,您眼神不好,小心别踩到!
柳奶奶摸索着走进了屋,身影消失在了门里。
柳惠林收回目光,将一桶水倒在一个黑色的瓦盆里,柳惠林弯腰洗了一把脸,又直起身子洗脚,盆子里的水立刻变成了黄泥浆。
柳惠林洗完脚后将瓦盆放在一米多高的矮墙边,矮墙上斜斜插着高粱秸。
看见柳惠林离开了,大红公鸡带领几只母鸡向泥堆走了过去,两只母鸡低头在泥堆旁边的水坑里喝着水……
二
屋里的光线很暗,墙壁都是烟熏火燎的痕迹。
一铺南炕,炕沿是灰白色的,一领炕席很破旧,几个窟窿都被精心修补过,修补过的地方颜色很新,与旧炕席形成鲜明的对比。一个长条形的炕桌放在炕的正中央,一个不大的泥瓦盆放在炕沿上的炕桌底下,里面是大茬子水饭,柳奶奶正在摸索着盛饭。
刚刚进屋的柳惠林快走几步,从奶奶手里接过饭勺子和饭碗。
柳惠林:奶奶,我来!
柳惠林将奶奶扶坐在炕沿上,这才给奶奶盛了一碗水饭放在奶奶面前。
柳惠林:奶奶,您吃饭。
柳奶奶:多吃点饼子,干活累呢,那里有咸黄瓜,多吃点,省得烧心。
柳惠林左手拿着大饼子,夹了一块咸黄瓜放在嘴里,咸黄瓜在柳惠林嘴里发出脆响。
柳惠林:奶奶,哪儿来的咸黄瓜,还有这干豆角丝?
柳奶奶:前院你三姑叫佩影送过来的,佩影这孩子好啊,奶奶也看不清楚,她长的俊不俊?
柳惠林:好看,奶奶。
柳奶奶没来由叹息了一声,柳惠林赶紧问道:奶奶,您怎么了?
柳奶奶:没什么,赶紧吃饭,一会儿该上工了。
柳惠林三下两下吃完饭,把碗筷放在饭桌上,说道:奶奶,晚上我回来收拾,我去上工了。
柳奶奶:早回来哦!
三
正是春种大忙季节,又是上工时间,街道上都是扛着各种农具的人。柳惠林扛着一把铁锹改装的刨扎锹,锹刃磨得呈亮,而且很锋利。走到生产队门前的正街,赵月儿正在前面慢悠悠走着,柳惠林知道赵月儿在等他,于是加快了脚步。
赵月儿还在学校上学,现在是农忙假,赵月儿就回到生产队参加劳动。
赵月儿今年十八岁出落得楚楚动人,鼻梁上有几颗雀斑,使这块白玉有了瑕疵。赵月儿是幸福中学的校花,一位骄傲的公主冷美人,赵月儿唯独对柳惠林敞开心扉。
赵月儿上身穿一件粉色有碎花的小褂子,应该是几年前的旧衣服,洗得有些发白,袖头用蓝色包边,手工缝制的,针脚很细密,好像是单纯为了装饰,实际上是袖口磨损。肩头和肘部也有几块补丁。下身是毛蓝裤子,裤脚有些短,是几年前在学校体操队穿过的旧裤子。赵月儿这一身打扮很显眼,给人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柳惠林多看了几眼。
赵月儿心里有点不舒服,又有几分痒痒。
赵月儿:怎么,不认识啊!
柳惠林:有点特别。
赵月儿不明白柳惠林嘴里特别的意思,低声问道:不喜欢?
赵月儿的话柳惠林并没有听清楚,他在想着其它心事。
赵月儿:你不喜欢我回家换一件。
赵月儿来了小姐脾气,扭头就要回家,柳惠林伸出手,一把拉住了赵月儿的胳膊。
柳惠林:月儿,我喜欢!
赵月儿这才放下了心。
赵月儿:惠林哥,为啥不去我家提亲?
柳惠林叹息了一声。
柳惠林:月儿,有用吗,干妈的脾气我清楚,就我家这个条件,干妈能同意吗?
赵月儿:你不试试咋知道?
柳惠林:哪天我让奶奶去一趟。
两个人谁都不再吱声。
黄佩影从后面赶上来,一下子夹在了两人中间。
黄佩影:俩个闷葫芦,谈什么呢。
赵月儿:黄姐姐,吓我一跳啊!
柳惠林:黄佩影就像幽灵一样,出现了就吓你一跳。
黄佩影:我要是幽灵专门抓你,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黄佩影用热辣辣的目光看着柳惠林,毫无掩饰。
柳惠林:黄佩影,我没得罪你吧?
黄佩影:你当然得罪我了!
赵刚从后面赶上来,一下子夹在了黄佩影与柳惠林中间。
赵刚:谁是幽魂啊?
柳惠林:你是!
黄佩影:你是!
赵月儿:你是!
三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赵刚哈哈大笑起来。
赵刚:我要是鬼专门抓美女!
赵刚用热辣辣的目光看着黄佩影。
黄佩影:德行!
黄佩影被追得急了,就会骂赵刚一句。
黄佩影:今晚邻村有电影,去不去看?
赵刚:啥片子?搞对象的吗?
黄佩影:你就知道搞对象,还知道什么,打击侵略者,去不去看?
柳惠林:老掉牙的片子了,当然去看了。
黄佩影丢下三人向前面走去。
赵刚:等等我!
赵刚在后面紧紧追赶,柳惠林和赵月儿都笑了……
四
四个人在赵家聚齐,然后走上村街,村街上有十几个半大小伙子与姑娘,都是去看电影,于是,大家汇合在一起,浩浩荡荡出发了。
出了村子,不知是谁起了个头,十多名男女扯开嗓子唱起了电影《上甘岭》插曲:
一条大河波浪宽,
风吹稻花香两岸,
我家就在岸上住,
听惯了艄公的号走,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黄佩影停下了脚步,和柳惠林并肩。
黄佩影:柳惠林,带笛子了吗?
柳惠林:今晚去看电影,带它干什么。
黄佩影:你吹笛子,我们唱歌多带劲啊!
柳惠林:那我来吹口哨吧。
歌声伴随着响亮的口哨声,在黄昏的田野上响起。路过一个村子,合唱的队伍里多了十几个人,歌声就更加响亮了。
五
电影正片之前要放加演片,都是纪录片,今天的纪录片是周恩来总理接见刚果总理,不知谁喊了一句:外国人比咱家的冻梨蛋子还黑,是不是咬一口牙碜呐!
旁边有人搭腔:那你亲一口试试啊!
众人大笑。
黄佩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用手指捅咕一下柳惠林。
柳惠林低声问道:什么事?
黄佩影低声道:我想上厕所,自己不敢去……
这时,赵刚幽魂一样冒了出来。
赵刚:佩影,我陪你去。
黄佩影:滚犊子,谁要你陪!
黄佩影红着脸急匆匆走了,赵刚尴尬地愣了一下神,从后面追了上去。
赵月儿看着哥哥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她收回了目光。
赵月儿对柳惠林小声说道:你咋不去?
柳惠林小声道:你上厕所我陪你去。
赵月儿觉得脸上发烫,她抓起了柳惠林的手,两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六
电影散场后,黄佩影、赵刚、赵月儿、柳惠林四人在村口分了手,柳惠林家在后街,他独自一人向家里走去,走了没多远,就听见后面有急促的脚步声。
黄佩影:死人,等等我!
柳惠林:你家不是在前街吗,怎么会在这里啊?
黄佩影气愤道:你真是死人,榆木脑袋!
柳惠林尴尬地站在原地。
黄佩影:为啥不喜欢我?是不是因为月儿?
柳惠林:知道你还问?
黄佩影:你不想想,你家那个条件,赵家婶子能同意吗?惠林,我不在乎,就想嫁给你,只要你要,我现在就给你。
柳惠林慌了:别……别……
黄佩影上前,一下子抱住柳惠林,柳惠林一动不敢动,黄佩影踮起脚尖嘴唇雨点般落在柳惠林的脸上,柳惠林机械地站在那里,神情已经麻木了……
黄佩影:记得让奶奶去我家提亲。
黄佩影走远了,柳惠林这才回过神来,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院里,拉开屋门,屋里漆黑一片。
柳奶奶:惠儿,看电影回来了?
柳惠林:嗯。
柳惠林神情有些低落,也没点灯,摸黑脱衣服躺在炕上,柳惠林望着漆黑的屋脊出神,两个女孩子的真情告白令他感动,也令他忧心忡忡。
柳奶奶:刚才听见有女孩子的声音,是黄佩影吧。
柳惠林:嗯。
柳奶奶:这两个女孩子你喜欢谁?
柳惠林:奶奶,我困了,睡吧。
七
又是一个黄昏,吃过晚饭,柳惠林谁家都没有去,他手里拿着笛子独自一个人漫步走向村西的小树林,在一棵粗大的老榆树跟前停下了脚步,他伸手抚摸老榆树粗糙的树干,眼前似乎有一个璧人站在近前,那就是赵月儿,转瞬之间,眼前的璧人变了,是笑吟吟的黄佩影。他木然放下手臂,将笛子放在唇边,一曲《苏武牧羊》如泣如诉……
听到笛声,赵月儿从村子的东头一步一步靠近林子,她没有走近柳惠林而是站在远处,赵月儿满脸泪痕,柳惠林的笛声她听得懂。
黄佩影从村子的西头走进这篇小树林,她一步步走近柳惠林,柳惠林明亮的眸子蒙上一层淡淡的泪光,这层泪光震慑了黄佩影的脚步,她颓废地垂下了双臂……
赵月儿看见了黄佩影,赵月儿将自己的身影隐蔽在一棵大树后面,她不想让黄佩影看见她的存在。
笛声戛然而止,柳惠林拖着疲惫的脚步走出小树林。
赵月儿探出头,黄佩影木雕一般站在原地,最后拖着疲惫的脚步从来路返回去。
赵月儿背靠大树慢慢坐下来,双手捂住了眼睛……
八
初夏,学校再次放了农忙假,社员在田地里分成了男人和女人两拨。炎炎的烈日下,随处可见劳作的身影。
为了活跃气氛了,有人鼓掌喊道:“歌唱家月儿唱一首啊!”于是,掌声响起一片。
月儿不好推辞,立刻亮起了女高音。
人说山西好风光,
地肥水美五谷香,
左手一指太行山,
右手一直是吕梁,
站在那高处望上一望,
你看那汾河的水呀,
哗啦啦啦流过我的小村旁……
隐隐约约有笛声从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正是这首《人说山西好风光》,谁都知道吹笛子的人一定就是柳惠林。
二嫂连连称赞:你看人家两个人,一个吹一个唱,配合的多好。
黄燕雪:二嫂,你让小白脸就是歌唱家了。
这些人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赵月儿低下头,小脸羞得通红……
队长使劲咳嗽一声,笑声立刻停止了。
队长:你们这些老娘们,一个个都是破车嘴,就不能说点别的?磨洋工啊,麻溜的,今天干不完这条垄,谁都没有工分!
九
山湾村街道,十几个半大孩子围着人高马大的二蛋戏耍,二蛋嘻嘻嘻憨笑着,抓这个又抓那个,半大孩子个个精灵,二蛋一个都没有抓住,二蛋呼哧带喘……
二蛋:不好玩,不玩了!
狗剩:二蛋,啥好玩?
二蛋依旧是傻笑,哈喇子挂在嘴边:摸咂……
孩子们一阵哄笑。
远处有人喊二蛋,那是队长家的胖娘们,孩子们一哄而散,躲在不远处的墙头后面,小脑袋齐刷刷看着这里……
队长媳妇:狗剩,又是你们几个瘟死的孩子,他是傻子你们不知道啊,我这是几时做了孽啊!
队长媳妇用手拍着大腿,眼泪成双往下掉……
村子的西面急匆匆走来一个人,四十一二岁的样子,风韵犹存,她是赵月儿的母亲秦桂兰。
二蛋已经被母亲拉走了,看见秦桂兰从西面过来,二蛋挣脱了母亲的手直奔秦桂兰而来。二蛋的步履憨态可掬,右手向前伸着,随时都有可能抓人一把,队长媳妇紧紧跟在二蛋身后。
秦桂兰向东走,二蛋向西面迎上来,嘴里不停地念叨两个字:摸咂……
队长媳妇紧紧跟在二蛋身后,她和二蛋的距离在逐渐缩短。
看见二蛋在大街上,秦桂兰早有防备,二蛋伸出手向秦桂兰的胸口抓去,秦桂兰很机灵地躲开了,加快了脚步,与二蛋拉开了距离。
队长媳妇:他婶子,没吓着吧?
赵妈妈:嫂子,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