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人间百态】思念父亲(征文·散文)
二月十三日,这个极为普通的日子对于我来说,却是个终生难忘的日子。每年到这天,我心里都非常难受,因为那是我和父亲团聚也是与父亲永別的日子,让我永远刻骨铭心。
一九九四年农历二月十三,天阴沉沉的,还刮着西北风,像是要把大地掀翻似的。在北方地区,二月还是个乍暖还寒的季节,根本就没有二月花这一说,父亲步行从家里走了三十多里路来看我,那段时间我因病刚做完手术。
那是我初为人母,刚刚生下我的宝贝女儿,在宝贝出生十多天的时候就患上了急性乳腺炎。因治疗需要,两个乳房上多处刀口,每天都有脓血和着奶水溢出,疼痛就更别说了,父亲来到后,到处求医问药,凡是有希望的诊所他都会去找医生找方子,每天脚不沾地的游走在各个大小医院药房。看到他憔悴的面容,我心里很心疼,暗暗恨自己的身体不争气。
在父亲几经周折奔波下,我的病情终于有了好转,父亲脸上才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那关切的眼神,望着我的样子,看得出来他还是心疼的不得了,那天父亲在我家只呆了不到两个小时,当时我正在患病其间行动有所不便,不能亲自做饭,只是丈夫简单的做了点儿饭菜。一家人吃过后,因家中有其它事要忙,老爸就返回去了。谁曾想,这一走竟成了我们父女的永别。
父亲回去的那天夜里,或许是因走路累着了、或许是看到我又心疼着急了、又或许是之前有高血压症不知道……总之是突发脑溢血永远地,在没有儿女的陪伴中离开了这个世界。
家里人考虑到我的病情决定先不让我知道,等恢复好了再告诉我。为了让我尽快好起来,家里人将我送到了赤峰市医院就诊,几天后,手术伤口痊愈了。可这段时间一次也没见到父亲,以前都是父亲带我们去市医院的,因为他和那里的人很熟,这次为什么他没来呢?这不得不让我心生疑惑,问家里人:父亲为何没来看我?家里人回避着都回答的吱吱唔唔,这使我很是不安。父亲到底怎么了?
出院后,我迫不及待地赶回到了娘家,眼前的一切让我全明白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就好像当头一棒,千千万万个不舍撕扯着我的心肺,哭苍天天高无助,唤大地地厚无音,我彻底的崩溃了!
终于等到了父亲的五期祭日,按当地的习俗,从人去世那天算起,七天为一个祭日,廷续到第五个祭祀的日子停,也算是对先者的祭奠和孝敬吧。我和家人们置办了爸爸生前爱吃的菜饭,爸爸不喜欢喝酒的,只有亲朋好友相聚时才喝上几口。当我来到父亲的坟前心都碎了,一下子扑过去,泣不成声……一堆黄土,阴阳两隔,从此父女永远不能相见了。老天爷呀!父亲辛辛苦苦把我养大,给我和姐弟们都成了家,我还没有报答他,您怎么不给我个机会呢!任凭我怎么撕心裂肺的哭喊,父亲都回不来了。此刻,我多么希望这是一场恶梦,找能在梦中哭醒。
我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父亲的离世,在我心灵上留下了永远的伤痛,也流下了长河般的眼泪,更成为我终生的遗憾。尽管父亲已经去世二十多年了,可他生前的事情我依然历历在目。
回想父亲的一生,他为人正直、善良,别人有困难时总会伸出援手,对家人更不用说,妈妈脾气不好,父亲总是选择忍让,正因有了他的包容,才使家庭变得更加和谐。父亲从不打骂我们,当我们做错事的时候,他总是耐心的开导,在我童年的记忆里,经常在父亲怀里撒娇,那时我们的家境并不富裕,但有了父亲的呵护,让我觉的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父亲个子不高,但他以一个男人的责任和担当撑起了这个家。听妈说过,在我四岁的时候,我突患急性脱水,从队里干活回来的爸爸看到妈妈抱着我不知所措,他连饭都没吃,抱起我就向医院跑。
卫生院离我家十多里路,中途还得翻过一个山,爸爸和妈妈沿着崎岖不平的山路,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赶,一步也不敢停。
到了医院己经累得精疲力尽,可他顾不上歇一下,立即找医生,当医生看了病情之后,皱着眉头说:这种病症是急性脱水,这几天抱来了三个孩子,都是这种病,可惜的是只好了一个。
爸爸顿时瘫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医生接着又说:试试吧,如果能输上液,也许还有一线希望。爸爸一听,敢紧擦着眼泪说:只要能医好孩子,输我的血也行。求你了医生,救救我的孩子吧!
在那个还点煤油灯的时代,医疗条件差,输液是何等的不容易。又加上那时我脱水严重,血管己经看不见了,医生一连扎了好几针也没扎在血管里,医生急得满头大汗,没办法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输液器走出了病房,爸爸敢紧跟了出去,拉着医生的手不放:求你了医生,在想想办法吧!
在爸爸的再三恳求中,医生答应再试一次,不过前提是要割开我的肉皮找血管,爸爸尽管舍不得,可是别无选择。
医生第二次走进病房,拿着手术刀刚要切口的时侯,也许是爸爸的疼爱感动了上天,这时居然从我的脚腕处出现了一根清晰的血管,医生兴奋的说:快拿针来!然后放下手术刀,顺利的为我输上了这救命的第一瓶液体,我也免去了一刀之苦。几天后,我幸运地成为这四个孩子中的第二个幸存者。正是父亲这永不放弃的精神,再一次把我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又给了我一次生的机会。
爸爸平时很勤俭,记忆中的父亲,总是起早贪黑的劳动,手上常有老茧,冬天时常会皲裂,却舍不得买一瓶手油或买一副手套,有一次我偷偷地给他买了一盒手油,他还教育我不要乱花钱,我委屈地抹了眼泪儿,父亲又心疼得哄我说:爸的手没事,几天就好了,过日子要学会勤俭节约。
父亲匆匆带着对我们的牵挂走了,他一定是怕我哭闹,舍不得他走,所以就像我小时候,他总是把我哄睡后再悄悄地离开。手捧着父亲的照片,以及他留下的殷红的党证,我百感交集,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父亲的照片放大,装裱起来,同时也装进我心里——当我想他老人家时看看,当我遇到困难时也看看,因为父亲那凝重的眼神,会给我增添无穷的力量,让我可以去征服一切困难。
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有来世,如果有,我要说:老爸,来世我还要做您的女儿,因为今生做您的女儿没做够……
女儿姝丽永远怀念亲爱的爸爸,祝天堂的爸爸永远吉祥安康!
作者:王雅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