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读书笔记:人间失格
高尔基说过,苦难是人生最好的大学。这句话对于写作者来说尤为重要。
很多在文学写作取得较高成就的人,大都经历坎坷。古有屈原、司马迁、李清照、柳永,今有路遥,史铁生、张贤亮。国外有雨果、陀思妥耶夫斯基、海伦▪凯勒。伟大的文学作品一定是作者人生经历的结晶,只有饱尝心酸苦涩痛苦打击的作家,才能描绘出人生的百般滋味千种风景。平淡幸福或是春风得意的人,即使具备再高的才情,似乎也很难做到这一点,因为有些体验和感受若非亲身经历绝难获得。
太宰治虽然算不上经历坎坷,但他的精神世界真的是异常坎坷,你很难想象一个才华横溢的作家,一个大户人家的孩子,一生五次自杀,四次殉情未遂,直到三十九岁时与最后一位情人投水自尽,那一年他刚刚完成自己最重要的一部小说——《人间失格》。
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才能活出如此困顿、极端、混乱的人生,或许,大千世界,什么样的人生态度都不足为奇,但只有太宰治能够将自己这种极端混乱的人生体验换成《人间失格》这样伟大的文学作品。“生而为人,对不起”,这样的文字,或许只能出自他的笔下。
这本《人间失格》是太宰治的小说集,从《人间失格》、《维庸之妻》到《Good-bye》、《美男子与香烟》,每一篇作品都带有作者强烈的个人风格,主人公都很“丧”,就像《人间失格》里的叶藏,生活在一个毫无温暖的封闭世界,这个世界有着可以自洽的认知秩序和行为逻辑,但是它和外部的现实世界格格不入,无法相互沟通,相互理解,主人公一方面想要坚持自己的想法和行为方式,忠于自我地去生活。一方面又要努力避免不被外部世界彻底地疏远和异化,做着种种辛苦地迎合。于是他就成了“失格者”,只能用一种戏谑和嘲讽的方式来处理世事,在外人看来像一个自甘堕落、毫无斗志的小丑一样,不断地自我否定,最终走向自我毁灭。
《人间失格》带有强烈的自传色彩,是作者生活状态和心路历程的真实写照。它讲述了一个自小家境殷实的不良少年,表面上不善与人交往,实则内心敏感恐惧,但在现实面前,他只有矫揉伪饰,换得众人的接纳,随着长大,对现实的秩序和道德的约束越来越无法适应,逐渐走向自闭和叛逆,自觉是个多余的人,于是在众人眼里,他无心学业,与妓女厮混,一步步走向堕落,最终一事无成。
太宰治是我继东野圭吾之后,读过的第二位日本作家,《白夜行》和《嫌疑人X的献身》那种紧张的悬念和环环相扣的缜密推理,亮司与雪穗那份摧毁一切的爱情,石神哲哉为了花冈靖子主动承担罪责的步步设计……无不让人无法掩卷,欲罢不能。
而这本《人间失格》则完全是另外一种阅读体验,它营造出的极致压抑、悲观绝望的氛围,以及人与人之间那种深入骨髓的隔阂、冷漠和无法理解,让读者有种备受煎熬和折磨的感觉,因为它描绘地正是我们每个人内心最深处都曾出现的情绪,每个人面对外界的干涉与强加,曾有过的排斥、逃避和叛逆,似乎都被作者曝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接受来自灵魂的拷问。
有的人把吃饭看成重要的事儿,宁可饿一顿,也绝不将就吃一口。
有些人把爱情当成神圣的事儿,宁可孤独终老,也绝不将就找个人结婚。
有些人把生命的体验当成至高无上,既然不能忠于自我去生活,莫不如在虚空中沉沦。
或许,这就是活在我们中间那些“人间失格者”的逻辑,而我们很早就会被教育到,如果秉承这样的态度去生活,在现实的生活中你将毫无立锥之地。我们应该学会容忍生活的不完美,宽容自己的言不由衷,抛弃忠于自我的生活理想,我们才能够过得更好。
太宰治生于上世纪初,成功自杀于1948年,比鲁迅生卒年大致晚了10年左右,基本生活在同一个时代。这位中国的文坛泰斗曾评价太宰治:“精神的洁癖,让像太宰治一样的人容不得半点伤害,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卑微而自由。他想要打破什么,却又没有方向。他的痛苦在于他用心看着漆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