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菊韵】秋风里(小说)
战士杰感到非常委屈,明明是救了人,如今却被领导骂了一通,更是让亲自过来给人赔礼道歉。说什么为了部队的荣誉,为了搞好军民团结,就一点不顾咱当兵的也是人,也会伤心落泪了。关键是道歉就道歉吧,干嘛非得让自己大老远地到这个地方来,还必须穿戴像个花花公子似的,想想就让人憋屈。可是,领导的话就是命令,还不得不听。所以,尽管心里万分不情愿,杰还是在领导的安排下,换了一身崭新的名牌衣服,一个人独自来到这里,只为了见一下那个告状之人,向他说声对不起。
据说这个湿地公园,是小城为打造新城市名片、树立新形象而特意修建的,本是市民周末休闲,消磨时光的好去处。连日的阴雨过后,终于晴朗起来,十月的小城却已有了些许凉意。公园内外的游人不多,显得格外的冷清,便越发的让战士杰感到难受起来。本来说好的下午两点钟碰面,到现在那个人还没有到来,显而易见,他就是要端着,故意做给杰看的。杰倒也不会因此而生气,他只是怕耽误了每天必须的训练。杰深知,作为一名合格的战士,他必须时刻保持着强健的身体。在人民需要的时候,才不会掉了链子。杰最讨厌的,就是为这般无聊之事,耽搁了每天的训练时间。尽管,领导早已发话指示,他今天不用训练的。
其实,战士杰到现在还一头雾水,不知道是哪位大神告的状。杰一直没有想明白,他也没有得罪谁呀?至于那人告状说他趁着救人的机会,吃女孩的豆腐,还真是冤枉他了。要知道当时情况紧急,他哪有心思去想其它的。只是领导也不听他解释,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的,赔个礼,道个歉算得了什么。还让他穿成这样,说不能丢了军人的脸。他就纳闷了,平时一身军装怎么了,不好看了么?穿成这样,真叫人憋闷得慌。要不是看在平时领导对他们还不错的份上,他今天是真不愿意答应了来道这个歉的。
此刻四处无人,战士杰等得有些不耐,亦无心欣赏这湿地公园的美景。他小心翼翼地脱下外衣,整齐地折叠好放在一旁的石凳上,下面还垫上一张报纸。这衣服可是指导员的结婚礼服,弄坏了他可赔不起的。战士杰站定,双手抱拳于两侧,深呼一口气,轻呵一声,手脚起,竟是打起了军警擒敌拳。只见他动若狡兔,举止有度;静如处子,不动如山;一夫当关,而万人莫敌。
很快,一套擒敌拳打完,战士杰的呼吸略显浓厚,并不急促,脸色微红,却是舒畅几分。心中些许不满郁闷,也随着消散不少。杰一时兴趣,便俯下身子,想要再做几个俯卧撑,却被一个有些焦急的声音所打断。
“谢谢你,小伙子,你能帮老太太一个忙吗?”说话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一身穿着素净而干练,精神焕发。不过此刻却显得有些着急的样子。
“什么事?”杰抬头看到老太,连忙站了起来,一边问道。“您有什么事,不要慌,慢慢说。”
“噢,谢谢你,谢谢你。”老太太很是客气地:“我与老伴出来走动,不想老伴他老毛病犯了,只好来麻烦你,看看能不能帮下忙?”
“哦,老人家你不要着急,我去看看。”一听有情况,战士杰也忘了自己是有任务在身,赶紧地搀扶着老太太,向着一旁草丛走去。那里,一位白发老者,正一脸痛苦地坐着,双手还抚着自己的膝盖处。
“老人家,您怎么样了?要不要我打120叫急救?”战士杰并不懂医,也不知该如何下手。
“哦,不用了,小伙子。”老头倒也倔强,忍着痛回答道:“老毛病了,坐一会儿就没事了。”
“那怎么行呢?你看这天气越来冷了,你在这坐半天,万一再冷出点什么,可怎么是好?”老太太不干了,叨叨着。
“这……那我还是打120吧。”战士杰拿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
“我都说了不用。一会就好的,你这老太婆真是,干嘛麻烦人家小伙?”老头有些生气,坚决不同意去医院。
“那,那也得回家吧。你这样我怎么放心,最起码你得回家躺着才好呀。”
“哼,回家?你以为我不想么,平时十来分钟的路,可是现在你看我能走回去吗?”
“哎呀,小伙子呀,能不能麻烦你一下,背着我老头回去,不远,就在那边马路对面。”老太太也是没辙,向战士杰救助道。
“这……”杰有点犹豫了。倒不是不愿意,只是怕因此错过那个要见之人,又在领导面前告他一状,他可不想再受这冤枉气。
“哎呀,你这老太婆烦不烦啊?你以为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要人背?又不认识人家,你干嘛总是想着麻烦别人?”老头埋怨着老伴,不该再麻烦战士杰。
杰感觉有些脸红了,为自己的犹豫。杰半蹲下身子,一把将老人背上,一边让老太太带路。老太太显得很是高兴,一面说着谢谢的话,一面向前走去。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马路的对面,一栋一楼一底的院子。院子里栽着一些花草果树,另一边则种着些小菜,显得十分的温馨,有家的感觉。
“妞妞,快开门,来客人了。”还没到大门,老太太已经叫喊起来,只奇怪她此时倒不关心老伴的身体了。
“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接着,一道风景飘了出来,见了背着老头的战士杰,顿时羞红了脸,低下头,咯咯地偷笑。
“哈哈,这丫头还害羞了呢?”那老头此时从杰背上溜了下来,一脸精神地,对着孙女揶揄着:“也不知是谁要见人家的?”
“啊,爷爷!哼,不理你了。”少女终是害羞,自个儿跑了进屋,半天不再出来,倒让杰有些失落。
“哈哈,你这小子,任务完成不错嘛。”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竟是指导员,此刻也是一身休闲装扮,大笑着走了出来。而战士杰惊讶地看着指导员,一脸的懵样。
“哎呀,快进屋再说吧,怎么让客人站在门口呢?”老太太也是笑得合不拢嘴,大声地说道。
“对对,快进屋,老婆子,快去看看饭菜好了没。”老头笑呵呵地,一边把战士杰往屋里推,一边吩咐着。
“知道了,这会脚不疼了吗?又开始使唤人来。”
“噢,那个,不是你交待的任务吗?完成得不错吧?”
“不错,不错,该给你颁奥斯卡了。一会奖励你喝一杯。”
“中,就要这句话呢。走走,小胡啊,杀一盘去?”老头阴谋得逞,呵呵一笑,转而对着指导员,要下棋了。
“中,杀一盘去,小杰啊,随便坐啊。”指导员也不客气,胡乱地招呼着战士杰,便拿出一副象棋摆好,与老头杀将起来。
“哎,你,出来一下。”战士杰正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看着,却听到少女叫,忙寻声望去,见少女站在院子里,正向他招手,连忙站起来走过去。模糊的印象中,杰记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少女,只是有些记不清楚了。
秋风阵阵,院子里那些个菊花舒缓地摇曳着,淡淡馥郁扑鼻,不知道究竟是花香,还是少女身上的香。让战士杰有些迷醉了,不敢看那少女,更显得拘谨不安,不知道是否身在梦里。
“糟了,”战士杰突然想到,自己还要等人,向人道歉的。不过,此刻他并不想就此离去,他好想把那些烦恼都丢开了,只陪着眼前的少女,也是十分地心满意足。
“怎么了?”少女抬头问道,声音依然是那么好听,她的长发在抬头之际,飘散开来,仿佛一挂漆黑的瀑布倾泻而下。
“我,我还有事,得走了。”少年杰有些语无伦次了,似乎告诉少女他要走了,是一件多么大的罪过。
“啊,哈……”少女突然地大笑起来,指着少年杰,“你是说去见一个人,向她道歉么?”少女笑得捂着肚子,弯下了腰。
“你怎么知道,难道……”战士杰揉了揉自己的头,后知后觉地问道。而他的心底,仿佛灌了蜜般,充满了惊喜与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