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家乡的味道 (散文)
自打央视《舌尖上的中国》播出之后,淮扬菜的发源地扬州的“三头宴”、“富春包子”、“盐水鹅”、“臭大圆干”等名菜、名点,更是声名远扬,引得无数吃货纷纷“烟花三月下扬州”,去遍尝美食,一饱口福。
其实,我作为一个扬州人,和许多家乡人一样,虽在扬州生活多年,但至今并没有真正尝过那所谓的“三宴”。就连“蟹粉狮子头”,还是在北京的扬州驻京办开设的重阳大酒楼品尝过一次,那口味确实地道。至于“拆烩鲢鱼头”、“扒烧整猪头”,也只是在《舌尖上的中国》一片中欣赏过它们的倩影。
但,这并不影响我一个扬州人,对家乡味道的一份特殊的感情!离开扬州,在外谋生五十年了,各地的小吃街,也光顾过不少,北京的东华门夜市、护国寺小吃、上海城隍庙、南京夫子庙、台湾的西门町夜市等,都各具风味,然而,只有家乡扬州的味道,才是我心中的最爱。
“吃在扬州”,好像在我小时候,就听过这样的俗语。扬州人至今都有吃下午的习惯,小时候的扬州,街头巷尾,总会飘来各式小吃的香味。就连那幽深、狭窄的小巷中,也不乏挑担提篮,叫卖小吃的小贩们的身影。那敲着木梆的是卖酒酿的,酒酿盛放在一只只小碗中,中间挖一小坑,坑内渗出一汪浓浓的米酒,飘着悠悠的酒香。只要花上一、二分钱,便可美美地尝上一小块酒酿,喝上小一口香甜的米酒。那提着个扁圆形木桶的大嫂,口中大声吆喝着:“买洋糖发糕唻”。掀开桶里的棉垫,一股米糕的香气便飘然而至,引得孩子们馋涎欲滴。那卖“鸡蛋薄脆片”的老大爷将一勺和好的面浆倒在滚烫的铁板上,架在火炉上的两块铁板一合,只听“滋”的一声,一片香脆味美的“鸡蛋薄脆片”就成功了!还有那走街串巷炸炒米的,更是孩子们的福星。只要远远听到“炸炒米唻”的吆喝声,我们总缠着母亲量上一杯米,孩子们围聚在炸炒米机周围,在风箱的呼呼声中,眼睁睁地看着那像炸弹似的铁家伙,飞快地在通红的火苗中转动。不久,那师傅摆出开炸的架势大吼一声:“让开!”我们刹时都捂上耳朵,作鸟兽散。只听“轰”的一声,那白花花的炒米便蹦进了一个大麻袋里。我们忙不迭地抓起一把把刚出锅的炒米塞进嘴里,那味道真香啊!
至于平日的扬州街头,小吃花样也是十分繁多,富春、冶春的蟹黄汤包、三丁包、大煮干絲,共和春的虾籽饺面,蒋家桥的锅贴,小觉林的麻花,大麒麟阁的蛤蟆酥,还有什么葱油火烧、黄桥烧饼、豆腐脑、四喜汤圆、回卤干、油炸豆腐干、炒白果、桂花糖藕、萝卜丝油端子等等,不胜枚举。尤其是用那生猪板油丁、大葱做成的葱油火烧,更是我与老伴回扬州探亲时最爱吃的美食。当年,老伴第一次随我去扬州,就被街口火烧店的香味征服了。
如今,清代盐商聚居的东关老街,被开发成了展示扬州小吃的一个新窗口,徜徉在东关街上,人们既可以观赏当年盐商们的深宅大院,又可品尝风味各异的扬州小吃。近几年,我们每每回扬州,回京时,那大旅行箱内,你猜装的是啥?那是满满一箱子扬州包子,还有外孙女月月最爱吃的鱼丸、粢饭和萝卜丝烧饼,让这个小吃货乐得眉开眼笑。
记得那年在重阳大酒楼品尝“蟹粉狮子头”时,几位姑娘在旁边服务,我一听那说话的口音就笑了:“姑娘们,我们是老乡,都是扬州人,就别硬憋着讲什么普通话了,听着扬州话,亲切,我们要的就是这家乡的味道。”几位扬州姑娘都乐了,一时间那最熟悉的乡音和“狮子头”散发出来的家乡味道,仿佛又把我带到了遥远的古城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