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梅子
今天老家来了朋友,我们有年头没见了。吃罢晚饭,便向他打听那些儿时的玩伴,和许多分开后再也没见过的人,当然会问起梅子。
他也说好多年没见到梅子,也没她的消息。我记忆中的梅子,十五岁时已长成大姑娘了,她性格开朗,大眼睛,长着和男孩子一样浓密的眉毛,留着里两条粗大的辫子。圆圆的脸上,长了几点小雀斑,微微上翘的嘴唇给人以倔强的感觉。
她没上过学,只读了几个月的夜校。她母亲生她弟弟在做月子时受了什么刺激,换上了精神病,每年油菜花开的时节,总要复发。发病时到处乱跑,嘴里还不停里慢骂,还说一些揭人老底的话。常常引来许多人围观和讥笑。更有一些无知的孩子,在戏弄她向她扔土块。
看到那些戏弄母亲的人,梅子总是气愤地赶走她们,每天她还要跟随在母亲身边保护着她。就这样恐慌,忧郁笼罩在梅子,尚显稚嫩的心灵,让小小年纪的她显得那么的憔悴。
梅子的父亲总是沉闷地做在门槛上,手里拿着用竹根做的长长的烟嘴,不紧不慢地,向烟嘴里装黄色的烟丝,而后狠命地抽着。为了给梅子母亲治病,家里该卖的都卖了,那年他最多四十几岁,头发早已花白,越发显得苍老。
也不知有多少八方有名的郎中,给梅子母亲看过病,可总不见效。后来,来了一位自称江南名医的姓杨的老头,吃了半年他开的草药才见好转。第二年菜开花时,梅子的母亲没有犯病。不过还要继续吃药以巩固疗效。
后来为了能进一步巩固疗效,减轻家庭的经济负担。再加上要报答杨郎中,父亲将梅子许配给郎中的儿子,梅子并不愿意,偷偷哭了好几天,可为了母亲为了家,梅子只能默认了这门亲事。
第二年早春,梅子就出嫁了,出嫁那天,梅子一身红衣红鞋,两根粗大辫子也扎着红头绳,眼睛也是红红的。在催嫁的爆竹声里,梅子被舅舅背出房门。迎亲的人,簇拥着梅子来到江边,上了一条双帆大木船,又是一正爆竹响起,那锈迹斑斑的铁锚被拉了起来,风鼓起了白帆,向着暮色中的江南驶去。帆船带走了梅子,也代走了她少女的梦,和她的辛酸苦辣。还有那份剪不断对母亲和故乡眷念,梅子,你现在过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