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堤老树 ——南广勋先生“京城二大爷”系列作品赏析
南广勋先生作为中华诗词学会散曲工作委员会副主任、北京市散曲工委主任,诗词功底深厚,多年来尤喜散曲,兴之所至,即以炉火纯青之笔墨(鼠标)点染成曲,渲泻感情,传情达意,悦人讽世。注目世界风云,讽喻世态人情,先生笔锋犀利,嬉笑怒骂皆成文章。诚所谓“隔靴搔痒赞何益,入木三分骂亦精。”近年来在各种纸媒及网络论坛、博客等园地发表散曲数千首,闻名遐迩,享誉文坛,可谓当代散曲界名符其实的领军人物之一。
而在另一方面,本为冀人的南先生久居京都多年,性格开朗直爽,嗜酒嗜烟嗜曲嗜玩嗜交友,是个旷达潇洒的十足老顽童。具有皇城根儿老北京人热情重礼大度狂狷传统滋养出来的“京范儿”特征的爷们。京城里的玩家多啦,玩字画的,玩古币的,玩鸟儿的,玩玉的,玩古旧家具的,玩票的,数不胜数。唯我们这位南爷和他的一圈儿人,却是玩散曲,且玩出了品味、玩出了格调。君若不信,请看看这位爷们近日信手拈来玩出来的这一组《京城二大爷》【中吕·山坡年】系列,便可知俺这个山西佬儿所言不虚也。
【中吕•山坡羊】说“礼儿”
双拳一抱,眉间含笑,搭腔要用“您”开道。请“您”瞧,向“您”学,开言用“你”不着调。多说个“您”字多么好?他,高不了;“您”,低不了。
【中吕•山坡羊】说“吃儿”
民生之要,焉能胡闹,不求丰俭求名号。地遥遥,路迢迢,穿城过巷寻得到。便是豆汁儿也要喝的巧,焦圈儿,少不了;辣丝儿,少不了。
【中吕•山坡羊】说茶
青茶添尿,红茶添燥,花茶润腑还经泡。色娇娇,味飘飘,茶香到晚沏不掉。一碗香茶喝下了,精神,添不少;舒服,头到脚。
【中吕•山坡羊】遛早儿
提花绒帽,围巾斜吊,坎肩再把棉衣罩。鸟拎着,狗跟着,当车安步林间道。相遇熟人先问好,“呦,您遛早?”“呦,吃过了?”
【中吕•山坡羊】晒暖儿
冬阳高照,门墩儿斜靠,长枪短炮闲嗑唠。道前朝,话今朝,青烟如缕鼻中冒。老爷儿偏西说够了,他,直下腰;他,伸下脚。
【中吕•山坡羊】涮羊肉
儿孙贤孝,不缺钞票,常陪二老撮一泡。走天桥,不辞劳,“东来顺”里人常到。“筷子入汤三四秒,嚼,才不老;吃,才正好。”
【中吕•山坡羊】观棋
喉间轻嗽,眉头轻皱,闲揣双手棉衣袖。上风头,下风头,螳螂黄雀争前后。君子观棋不动口,黑,也是友;红,也是友。
【中吕•山坡羊】买菜
喝足吃够,权当闲遛,大妈前走他随后。不低头,不抬头,猪羊不看肥和瘦。价码儿不听跟着走,来,抄着手;回,抄着手。
【中吕•山坡羊】养花儿
啥花经涝,啥花扛燥,有鼻有眼儿说一套。早晨浇,晚间浇,淘来鸽粪当肥料。眼看着打蔫儿说不好,花,拔掉了;盆,扔掉了。
怎么样?是不是让你长见识了?呵呵,原来这散曲还可以这样玩呀?街坊邻里,吃喝拉撒,五行八作,千奇百怪,耳闻目睹,皆可入曲。只用一只普通不过的【中吕·山坡羊】小令,便手到擒来,如快照,如速写,水灵鲜活、形神毕肖地写出了二大爷们的众生相。您看奇也不奇,怪也不怪?
其实大可不必奇怪。曲界经常见识这位南爷作品的人和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这爷是位性情中人,热情坦荡,耿直赤诚,嫉恶如仇。满怀悲悯,执着自信。长期生活在低层,人緣又好,交际广泛。且目光敏锐,勤于思考,敏于创作,精于构思,善于表达。要么不写,要写便要讲究个巧趣逗的曲味儿。尤喜别开生面、甩包袱出人意料,每每让人拍案叫绝。
这组二大爷系列,皆从细微处着手,从“礼儿”“吃儿”到“说茶”“观棋”“买菜”,又到“遛早儿”“晒暖”“养花儿”,乃至“涮羊肉”,民情民俗,欢欣气场,似拉洋片又似电视民俗小品般从容展示,那种讲究,做派,十足的“京味儿”。正如莫言笔下的“高密东北乡”,鲁迅笔下的“鲁镇”。地域乡土味儿浓浓,是纯粹的“这一个”。这不也正可给我们普通散曲写作者以许多有益的启示么?把根须深扎在各自所在的沃土中,脚踏实地,细致入微地体察生活,热爱生活,方可望写出接地气、有灵气的东西,自悅悦人,如灵秀且色彩斑斓的山丹茉莉秋菊花,从而为寻常百姓所喜闻乐见。诚能如此,玩曲可不就成了件赏心怡神的乐事么?愿与好之者共勉。
2017-1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