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檀香】星空下的秘密(微型小说)
有星的夜,注定美的极致。美丽的背后,似有一段来自久远的痛彻心扉的历史,为这夜的黢黑,涂上一层伤感的,带有讽刺意味的外衣。而这也是夜本身独有的。那种寂廖与空旷,和足以令人窒息的暗色,也是这个时间段该有的一种特质。这不过是无月时候的夜空,本该有的样子,但满天的繁星,竞相闪动之余,无不让人发现,夜其实自有它的美。
记得那时的中学里,大家虽然为整天的繁重的学习生活所累,然而每当晚饭时间,那短短的四十五分钟,总会发生很多故事。我叫靖,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爱上了小诺,一个让我许诺倾尽一生所有来爱护的小镇姑娘。
那天是十一月初一,我二哥——莛的生日,当时我并不知道会有谁,来祝福他,当然是除了我和大哥——龙,之外的人。
这天,我像往常一样,漫步在教室外的走廊里。突然,我的视线被前面两个留着“西瓜头”的女生所吸引,视觉随着不慌不忙的脚步,愈加清晰起来——是小诺。她正和她的闺密——华,窃窃私语。也许她们在聊学习,也许在聊无关紧要的琐事,也许……小诺身着一件紫色小砍肩,白色的针织衫下,一袭湛蓝的牛仔裤显现出曼妙的身姿。显然这小妮子很会打扮。小诺转过头,发现了我,嫣然一笑。略略交谈几句,我算是和她们熟识了,毕竟我们都是学霸,话题自然不会少。
晚饭时间,莛大步走上讲台,高兴的宣布,今天是他的生日。同时可以看到,他手里正提着一个书包。我猜里面应该是“大白兔”或者“比巴卜”什么的吧,因为那个时候每逢有同学过生日,“寿星”都会给大家发糖之类的。教室里的气氛被点燃,大家齐声说:莛,生日快乐!二哥很开心,而后,他给大家分发了大白兔奶糖,每人五个。坐在前排的小诺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坐在门口的我,她应该是在期待我们“三兄弟”会有什么独特的方式,为莛庆生吧。我自然对搞庆祝活动这方面很在行。我提议,大家有时间的,或者有心的,请随我们“三兄弟”去操场点起篝火,围成一圈为莛祈福。小诺果然表现的很积极,带领几乎全部前排的女生,随我们去了操场。那个时候,时值初冬,百草枯黄,天气晴朗,自然是点篝火的最佳时节。
那晚,满天繁星点亮的热情的夜。当我们点起篝火,围成一圈,双眼微闭,双手合十,为莛祈福之后,我用眼角的余光,偷瞄了一下,旁边的小诺,正看着我笑。我也回之以微笑,大胆的问她,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声音虽然小到我自己都听不清,但小诺点了点头。这样,我的中学三年的生活,就有了“灵魂伴侣”——小诺的陪伴。
记得,小诺最喜欢就是满天繁星的无月的夜。她对我说,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愿意和我分享心里的想法,这个时候的她,是最自信的。
高考如期而至。小诺考上了理想的学府,我却由于报的志愿与分数相去甚远,只能留在省城,而无法去领略外面的世界。小诺去大学报名的前一晚,又是一个繁星满天的夜,她对我说,她想要改变命运,只能通过学习这条路,也许将来会从事教育行业……这晚的小诺,虽然口若连珠,说了许多关于未来的打算,但不难看出,她面露难色,因为她舍不得我,舍不得我们在一起的美好的夜晚,舍不得小镇带给她的一切。我立下了今生唯她不娶的壮誓,我答应她,等到自己可以独善其身之时,便是去南国找她之日,一起开启我们美好人生。这夜的星,闪得格外的耀眼,天河里那颗最亮的,看着有点刺眼。今日一别,注定别离。
后来,我听说,小诺被南国的富商包养;我听说,小诺为一个江湖艺人打掉过孩子;我听说,小诺因为赌马,输得几乎买不起一包泡面;我听说……
当再见小诺之时,还是在那个古老的中学门口,她哭诉着:靖,我对不起你,我没有坚守我们的誓言,我没有抵得住世俗的诱惑,我没有……而我只是笑笑,也许命该如此,我哪有什么怪她的理由;只怪自己太任性,向一个背景,能力,愿望……一切,并不匹配的小镇丫头,轻许一生!而当我抬起头,仰望这满天繁星之时,不禁感慨这造物主的神奇,为什么?天要让我在今夜,再次遇见她,难道,它不知道,这样的夜晚最为讽刺么?
小诺现在如愿成为了那所古老的小镇中学的教师,有了一个像样的家庭,可爱的孩子。虽然过程很曲折,但她实现了她的梦。我在另一座城,坐拥百万产业,却孑然一身,守着我的精神支柱——爱女。虽然,有时会怀念这些前尘往事,但是我并不后悔,也不怨恨;我有的只是对未来生活的希冀和盘算。我相信,老天是公平的。
今夜,当繁星再次点亮墨一样的天空,天河深处,两颗明星,隔河对望。你可知道,它们的运转轨迹并不同,此生再无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