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门的女人之二(散文)
自来熟的最高境界就是:只要门不是反锁着,那就毫不犹豫——破门而入。
即使看到主人在打字,也会搬把椅子坐到旁边,看着你的眼睛说:跟我出去一趟,帮我一个小忙,行不?
渐渐才知道,“帮个小忙”是受不了形只影单,需要个玩伴而已。
对门的女人怎么会把目标锁定了我呢?
当我们都闲下来的时候,我的业余活动是听音乐、赏画、读书,对门女人的幸福是离家出走。
只有不合适的钥匙,没有打不开的锁。网文说:每个人心灵的门都是虚掩的,推开那扇门的就是有缘人。
对门的女人优点很多,比如真实、好奇。她盯着我的电脑屏幕看我读的文章,遇到不懂的词或者生僻字就会让我解释一下,像个孩子一样。求知若渴的人,永远是值得尊敬的。
对门的女人就是个活生生的摄像头,视力好得不得了,听力极佳。只要我的门一打开,只要她感觉到,就会大着嗓门兴奋地呼唤着我的名字、貌似八百年没见了似的迎上来,好像她为此已经等了好久;只要瞧见我家先生的车不在,她一天往我的地盘跑八遍都不止,转十圈也要找到我。
对门的女人是个经济适用女,生活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比如说,有一天我正站在电表箱子前端详,那个屏花了,只有一条窄窄的缝隙,看不见电费余额,对门的女人走过来,指点迷津:“你把自己家钥匙都拿出来,只要有对上锁孔的,就能打开。”
“真哒?”我掏出钥匙,果然有一把打开了,瞬间萌生一种发现小秘密并做了坏事似的小窃喜。
还有一次她听到我说要买石英钟,因为家里的那块象掉了臂膀一样,不知什么时候时针与秒针跑到一起不干活了。她很快就带了把改锥过来,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地说:“管修,先说下,修不好可不赔啊。”她很熟练地拆开后壳,只是紧了一下螺丝,石英钟就又开始轻移慢步了。
咦,难道她没事时也鼓捣这玩啊?!
对门的女人是个身材苗条、内心彪悍的女汉子,在她面前我可以充分地感觉到自己是个女人,不,是女孩子。哈哈哈,说这话羞不?实际上我比她大呢。
秋寒料峭,我正对着阳台上的桂花发呆、正为求谁帮我把它移入暖房犯愁呢,对门的女人见状,学着我家先生的样子用绳子把花盆拴好,然后把绳头递给我,目光炯炯地说:“来,咱们两个抬,我就不信搬不动它!”在她的带动下,我们两个女人愣是把直径五十多厘米、株高一百一十厘米、胳膊粗的丹桂一挪一蹭地抬进室内,哇,那一刻我觉得我们好伟大。
现在我还记得第一次和她出去玩的情景。走到电车前,她问我谁骑,我直言不讳地说自己骑自行车头脑也会溜号、左顾右盼浏览风景跌过跟头的……还没等到我说“我没载过大人”呢,她已经很果断地扶起车把,展示出一副特英雄的模样看着我:“坐上!”
那是初冬时节,我坐在她身后,车来车往、小风刮着,离家越远越觉得冷,手臂不由自主地环住她的腰,头埋在她的后背趴着,她故意粗着嗓门说:“干啥呀,这是耍流氓咋着?”哼,她是我第一个主动肢体接触的人呢,以前都是朋友们喜欢撩撩我的头发或者拍拍我的肩。
“忒冷啊,这是要冻死我的节奏,搂着点暖和。”扮小孩撒娇,我还是灰常拿手滴。
“坐好了啊,瞅着骑快了别把你甩出去丢喽,我大哥回来再朝我要人。”吱——拐带着我可着劲地跑。
大多数是去超市。遇到我说“我也没东西该买啊”,对门的女人立刻说:“到那儿转一圈就有东西该买了。”她是那种即使不买东西逛逛、看别人大手大脚消费也过瘾的女人;一天不跑出去几趟,倒是不会被憋死,只怕会憋疯,哈哈哈。
对门的女人懂得生活,懂得合理支配资源,让一家老小感受生活的甜蜜,不重样地买菜买零食。对于一日三餐这种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消耗人脑力体力的活儿,对门的女人做起来却是乐此不疲。
有的人生活优渥,可能拥有伤春悲秋、不见天日的乞丐心态;有的人生活小康,每天却活得像个富翁,这,完全是心态问题。
对门的女人很善谈。善谈有很多种,有的人喜欢倾吐心事、琐事、烦恼事,对门的女人与众不同。她似乎压根就不知道愁为何物,凡事尽往好处想、美处想。她喜欢陈述她动过的小心眼,又把自家男人或者某某捉弄了,一脸得意的样子。
与人相处其实就是将心比心:城府让人敬而远之;真诚让人无法拒绝。
黄昏时分,对门的女人对我说该给男人买新棉鞋了,随即陷入甜蜜的回忆:“今天我家某某说,不用给我买新棉鞋,穿去年的就行了,只要你们娘几个出去光鲜亮丽就行。你们穿得像模像样的,走在大街上,省着让别人说某某咋把他们娘几个养得这狼狈啊?我这人好赖都行,不讲究。”
我很惊讶,赞美对门女人的男人境界真高。她的眼睛又乐得眯成一条缝:“是啊,我也这么想的,这爷们儿找的也值哈,挣钱多少不说,好马长在腿上,好人长在嘴上,这张面糊嘴倒是一天到晚哄得人心里美滋滋的。”最后她还来了一句富有哲理的话:“好心情是用钱买不来的呢。”
真真是“你耕田来我织布,你挑水来我浇园,夫妻恩爱苦也甜”,知足常乐,神仙眷侣。
这世上压根就没有丑女人,只有缺乏发现美女的眼睛。
当然,这世上也没有懒男人,他们都尽了最大努力,为了让自己孩子老婆过得更舒服,把自己的能力发挥到了最大限度。
最后带星级标志重点指出,对门的女人最让我欣赏的,是她的独家幽默。挺平常的一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就不走直线十八弯了呢?
不用说,这是天才;据我观察天才还有一个特点:好像把别人逗得哈哈大笑,她也挺过瘾。
比邻而居,已能多出几分欢乐。家有乐观女人,如有一宝。
最好的朋友,莫过于遇到一个不拘小节、让你觉得“日日是好日,夜夜是春宵”、能够同甘共苦、让你如同回到孩提时代的人。
《余生,和让你笑的人在一起》中写道:“世上好看的皮囊很多,有趣的灵魂太少。而那个既有趣又愿意把这份有趣用在你身上的人,遇上了一定好好珍惜。那个能让你笑的人,才是你等着的对的人,他会是你快乐和幸福的源泉。”
得之我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