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雪夜寻亲路(微电影剧本)
一、莘川县城外景傍晚
灰蒙蒙的莘川县城弥漫在阴霾之中,北风夹杂着小米粒大似的雪粒哗啦啦地袭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小伙子,提着一个保温的饭盒,顶风冒雪地走在大街上,他叫卢继孝,他向莘川第一楼大门口走去。
二、莘川第一楼大门口
卢继孝刚跨进大门内,门卫老魏头便问道:“继孝,又给你爸妈送啥好吃的来了?”
卢继孝道:“送点儿香菇肉馅饺子,魏叔,我带的饺子多,给你留些吃吧!”
老魏头道:“我早已吃过了,赶快给你爸妈送去吧!”
此刻,卢继孝望着院子里送寒衣的人们,正在照着手电灯在地上撒着灰圈烧着纸钱,他们边烧纸钱边点汤,边呼唤着自己已故的亲人前来换寒衣领冥币。他望着人们倒在灰圈里的饺子,心里有说不出的心酸,边走边嘀咕着。
卢继孝的画外音:老爸,老妈,你们一定要好好活着,与其百年后为你们烧纸点汤,倒不如时下多给你们端碗热汤啊!
卢继孝边走边寻找着大哥卢继业一家人的身影,然而在送寒衣的人群里却没有大哥一家人的影子。他再看看楼门口,老爸那辆三轮电动车也不见了,他生怕老爸驾车出去,老妈留在家里挨饿,不禁加快了为老妈送饺子的脚步。
三、二楼西门口傍晚
门紧闭着。
卢继孝大步流星来到门口,将门铃按了数遍,然而却没有任何开门的动静,他纳闷了。
卢继孝的画外音:难道大嫂与大哥都不在家吗?你们丢下两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在家就这么放心吗?
卢继孝不耐烦地抱怨道:“你们住着这高楼大厦,却不愿伺候老爸老妈,你们别这么对待老人,否则,会遭报应的!”说着便掏出手机往屋里座机上打起了电话,电话铃响彻在屋里屋外,然而就是没人接电话。此刻的卢继孝慌了神,他预感到两位老人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无奈他又打起了老爸的手机,然而老爸的手机的回应是无法接通。他只好打大哥卢继业的手机,手机接通了,没等大哥回话,卢继孝就急不可耐地道:“老大,你在哪儿?”
卢继业漠然地道:“咋啦?我在单位。”
卢继孝道:“咋啦?你赶快回来把门开开,咱妈咱爸不见了!”
卢继业道:“不可能!他们不是老在家吗?他们丢不了!”
卢继孝道:“在家为什么不开门?你回来看看嘛!”
这时惊得左邻右舍都赶来了。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好几天都没见卢老师了!”
“卢老师对老伴儿可好了,他不会撇下老伴儿不管的!
“那他怎么不开门呢?”
“这老两口该不会出事了吧?好人啊!”
“这小两口啊,咋说呢?男人住到单位食堂时常不回来!女人把儿子扔到寄宿学校,一个人跑到外地去搞什么传销,撇下一个瘫痪在床的老娘不管,一旦出个事,后悔可就晚了!”
就在这时,老大卢继业回来了,他拨开人群将门打开,卢继孝提着饭盒就直奔老妈老爸的房间。
四、老爸老妈的房间里傍晚内
卢继孝走进房间里,他在竭力寻找着爸妈的影子。然而房间里空无一人,床上空荡荡的,床上的用品全都没有了,他突然发现一封写好的遗书放在床上。
特写镜头:遗书
卢继孝立即拿起遗书看了起来。
画外音:卢继业:老爸我带着你老妈走了!你不是三番五次要我写个遗书吗?我现在就给你写!我用一生积蓄买下的这套130平米的房子就无代价的给你这个卢继业了!你们小两口就跟着这套房子过吧!卢继业,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你不顾兄弟间的手足之情,更不顾父母对你的养育之恩,生怕这套房子落入你的兄弟继孝之手,为了尽快独占这套房子,你与你那个刁钻的媳妇无所不用其极啊!先是逼我立遗嘱将这套房子归你,我念你妈有病在床,我又住在医院里,立遗嘱不吉利,我含悲忍泪拟定了一份房产协议,答应这套房子归你,条件是你们两个必须孝敬有病在床的老娘,否则我有权收回房子。为此,你们夫妻一直不签字,说什么不该写有权收回房子的条款,这样写对你们太苛刻了。难道你们只要房子不尽义务就不苛刻了吗?你那个刁钻的媳妇也站出来威逼我,不给你们房子,她就与你离婚。你们俩一唱一和,不是明明把我往绝路上逼吗?苍天啊,大地啊!难道若大的天地就没有我老两口的安身之地了吗?不!我不信!我相信那里的黄土都埋人!卢继业,我们走了!到我们该去的地方去了……
卢继孝看到这里再也无法忍耐了,他望着正在翻箱倒柜的卢继业气急地道:“卢老大!你别翻老爸的东西了!你还是来好好看看这份遗书吧!咱爸妈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绝饶不了你!”
卢继业毫不理睬地在翻着书柜里的东西,突然他惊喜地叫道:“好啊!我终于找到了!”
卢继孝不解地道:“什么找到了?”
卢继业喜出望外地道:“房产证!”说着把房产证便往上衣口袋里装着。
卢继孝气极地道:“卢继业,你别高兴地太早了!你找不回咱爸咱妈,你就别想要这房产证!”说着便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五、街道上夜外
卢继孝急匆匆地走出莘川第一楼的大院,凛冽的北风在一个劲儿地刮着,转瞬间那密集的雪粒变成鹅毛大的雪片铺天盖地而来,街道上顿时一片白茫茫的,街上的行人都在急匆匆地往自己家里赶着。卢继孝逢人便问道:“你见没见一个骑三轮电动车的老人,上面还带着一个老妈妈?”
有的人回答,没见过!有的人直摇头。
焦急的卢继孝顾不得回家告诉妻子和儿子,在县城的大街小巷寻找着老爸老妈的踪迹。留意着过往的每一辆三轮电动车。见一辆三轮电动车驶过来,他都期待地迎上去看上几看,但仍没遇到老爸的那辆电动三轮车。
卢继孝的画外音:老爸开着电动车上哪儿去了呢?
六、十字街头夜外
十字街头风雪弥漫,街灯在风雪中显得十分阴暗。
卢继孝站在十字街口,不断向四下张望着,突然他看见远处有人骑着一辆电动三轮摩托车朝十字街口走来,三轮摩托的后面还坐着两个人。他的眼前猛然一亮,惊呼道:“一定是老爸老妈遇着雷锋叔叔了!”卢继孝暗暗祈祷着:如果那真是雷锋叔叔把老爸老妈送回来了,那该多好啊!他慌忙朝那辆三轮迎了上去,那骑车的果然是一个穿着军大衣的年轻人,车上正坐着两个老人。卢继孝正要上前辨认那两个老人时,那穿军大衣的年轻人突然将车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脱下身上的军大衣,便往并排坐在车上的二位老人身上盖着。卢继孝急忙上前道:“同志,请你等一下!”那骑车人惊异地望着卢继孝道:“为什么呢?”卢继孝道:“我看车上坐的好像是我爸我妈!”那骑车人不耐烦地道:“神经病!这是我爸我妈!”说罢骑上车匆匆而去。
卢继孝眼巴巴地望着那辆三轮电动车的背影,一时不知所措。他气得直跺脚,恨得仰天呼叫起来:老天啊,你无情,你为什么早不下晚不下,偏偏在这个时候下啊?卢老大,你混蛋!你不该如此怕老婆,不该如此一味听信老婆的鬼话,这个家不是他这个鬼女人作祟,也不会把老爸逼得走投无路,把老妈逼得住进了医院啊!
七、时空闪回到八年前
莘川第一楼的大院里日外
大院门口两边贴着大红的对联和红光闪闪的喜字。院内院外挤满了前来贺喜的男男女女。
卢继孝的老爸老妈与管事的主管们戴着迎宾的红花在等待着新媳妇的到来。
迎亲的乐队吹吹打打走进院内。
不一会儿,新娘子的婚礼车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人们在翘首盼望着新娘子的到来。
然而,半个小时过去了却不见新娘子下车。
这当儿,主事的总管提着个崭新暖水瓶走了过来。他来到卢老师跟前小声地道:“卢老师,有个难事需与你商量。”
卢老师道:“什么事?”
总管指着暖水瓶说:“人家娘家在这暖瓶里装有五千元,咱们必须往里面再装五千元给新媳妇拿去,否则你这儿媳妇就不下车!”
卢老师想了很久,脸憋得发青,迟迟说不出话来。
总管催促地道:“卢老师,看来你这身汗必须出啊!要不就丢大人了!”
卢老师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就看着办吧。”
总管提着暖瓶走到礼桌前,在往暖瓶里装着钱。
此刻,卢继孝的母亲跟了过去问总管道:“装了多钱?”
总管伸了一把手。
卢继孝母亲问道:“五百?”
礼桌上的几个人齐声道:“大妈,五千!”
卢继孝母亲顿时昏倒在礼桌旁。
总管忙吩咐道:“快送医院!”
画外音:出院后,卢继孝的母亲便落下个半身不遂。
八、时空闪回到莘川第一楼的客厅里日内
卢老师坐在客厅里沙发上,旁边坐着卢继业和他的媳妇万小萍。
卢老师道:“继业,小萍!老爸有件事与你俩商量。老二继孝也不小了,眼看快要结婚了,这结婚的房子还没有着落。我想让老二的媳妇也结在这屋里,不知……”
万小萍没等老人把话说完就接过话茬道:“老二结婚不能结在这屋。你想想,眼看你的小孙子大了,将来住哪里?老二住的那间房必须留给孙子住。”
卢老师问:“那老二结婚怎么办?”
万小萍毫不犹豫地道:“老二可以租房结婚嘛!现在租房结婚的多着呢!”
老爸生气地道:“你说的轻巧!要得公道,打个颠倒。让你租房出去住,你愿意不?”
万小萍毫不示弱地道:“不是我不愿意出,而是我根本不能出!常言说,长子不离正宅!”
卢老师一气便心脏病复发,倒在了沙发上。
九、时空闪回到现在。
东沙河的大桥上夜外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大桥上早已被厚厚的积雪覆盖,抛锚的车辆被雪覆盖着冰封在路旁,两旁的路灯时明时暗。卢继孝跺跺脚上的雪,往桥上走来。风绞着大块大块的雪片吹打着他的面颊,他的脸早已冻得发木,毫无半点感觉。只有脚下被踩陷的雪不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此刻,他站在东沙河的大桥上放眼望去,这繁华的县城在大雪的重压下仿佛成了茫茫空旷的原野,加之深夜的风越刮越大,风雪袭来的感觉,除了彻骨的寒冷之外,让人感到一阵凄凉和辛酸,他不禁想到了那在寒冷的冬夜里为了生活奔走的人,一组清晰的画面呈现在他的面前……
《骆驼祥子》中那老马在寒夜中冻死的惨象……
《风雪夜归人》中魏莲生惨死在雪天屋檐下的情景……
托尔斯泰死在风雪弥漫的车站里的情景……
这一切仿佛把他带到了另外一个凄惨的世界里,风吹得更猛了,雪下得更大了。卢继孝不禁打了个寒噤道:“老爸,你千万别出事啊!”
就在这当儿,卢继孝突然听到有呼喊“爷爷!”的声音,他循声望去,不远处有一个年轻女子手拉着一个小男孩顶风冒雪朝他走来。他定睛一看,竟是他的妻子梅子带着儿子走了过来,原来妻子和儿子也是来寻找老爸老妈来了。卢继孝心里不禁一热,自语道:“好贤的妻子!好孝的儿子啊!”
卢继孝朝妻子和儿子呼喊道:“梅子,虎子!我在这儿呢!”
梅子带着虎子朝卢继孝跟前急奔而来。
梅子手拿着一件风雨衣,边给卢继孝穿着,边埋怨着:“你出来找咱爸,你也说一声嘛!”
卢继孝抱歉地道:“不是我不说,我怕找晚了出事啊!“
虎子接着道:“爸,你让妈妈好担心!你心疼爷爷奶奶,我和妈妈也心疼爷爷奶奶。爸爸,你别着急,我和妈妈帮你一起找!”
卢继孝感动地道:“谢谢我的好儿子!”
梅子道:“继孝,你也别急着了,我已在广播电视台发了寻人启事,我相信会找到的!”
卢继孝感激地道:“梅子,你考虑得太周到了!”
梅子抱怨着道:“要是早些把爸妈接到咱们家住,我们来伺候,也不会出现这种事!”
卢继孝内疚地道:“还不是因为咱们的廉租房太小!老爸老妈不忍心来挤咱们啊!”
梅子道:“房子小不可怕,怕就怕人心小!老大住的房子怪大,大嫂不仅容不下咱们俩,连咱爸咱妈也容不下。咱房子虽说小,咱们不是还有个地下室嘛,咱俩住地下室,让咱爸咱妈住咱俩住的那间,过些日子,咱设法再买套经济住房,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卢继孝道:“你说的是个好办法!这一回找着咱爸,就让他来咱们家住!”
梅子道:“咱爸会去哪儿呢?”
卢继孝思摸了一阵子道:“我想起来了!咱爸很可能是回河南村老屋了!”
梅子道:“河南老屋离县城足有十五里地,咱爸会去那里吗?”
卢继孝道:“咱爸对老屋情有独钟,一定会在那里!”
梅子道:“那咱们回家骑上摩托车走大路去!”
卢继孝道:“大路早已被冰雪覆盖,行不通啊!”
梅子焦急地道:“那怎么办?”
卢继孝道:“咱们徒步越过洛河滩,跨过吊桥就是老家河南村!”
梅子道:“好!”
十、洛河滩上夜外
洛河滩上白雪皑皑,沿河的风绞着大雪吹打得卢继孝一家三口抬不起头,睁不开眼,平日里被人们踏出的砂石便道早已埋没在厚厚的积雪里,茫茫的乱石滩上怎么也找不到人走过的脚印。卢继孝一手拉着妻子的手,一手拉着儿子的手,凭着他的感觉寻找着脚下的路,深一脚浅一脚,高一脚低一脚地前行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