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金黄(外一首)
【一】金黄
金黄被赋予诸多寓意后,开始发光
贵族的色调在任何场所,被津津乐道
一个秋天,被一片落叶惊醒时
叶子的金黄略微悲戚,经不得风吹
风一吹,总有人想落泪,簌簌作响
飘零的命,在一座古寺的瓦片间落定
渺茫而孤独。那尊金色的佛身也孤独
被众人举得太高,立于莽莽,备受敬仰
又似煎熬。心中的裂痕,从不敢溢于表面
只可似笑非笑,这种隐忍,或许
就是凡人所不及的,于是似懂非懂的虔诚里
人间何尝不苦,有一种金黄在铜臭里发酵后
另一种膜拜近似疯狂,昧心、以至于忘乎所以
草木深处,也有一穗金黄,它不同那种悲苦
也不同于那种迷恋,它低沉,卑实
低到命运之下。风雨、黑夜、烈日之后
它弯下的弧度,只对天地,又似有愧
于是、始终忠于另一种生命的给予和蓬勃
让一种恩慈习以为常…而后堆于墙角
或付诸一场野火,被另一种践踏,却不悲情
再次仰视,总有一种憋屈望向田野
一株向日葵的金黄,面向太阳时的风清气正
是它命中的笃定和运气,触目惊心,毫无悲戾
赋予一种金黄,真身立命
【二】倒立尘间
倒立在茫茫尘埃,头颅里有种膨胀感
那种膨胀逆于地心,眼前的浑浊是真实的
枕边梦以及夜里的海市蜃楼,都是真实的
这种真实,头朝地,明澈头重脚轻的道理
在一种挣扎的浑浊里,听见尘埃落定
然而同时,避免不了,一个遥远念头
放逐心底。在野草之上、在青天以下
疯长的,一截枯木,黑乌鸦在盘旋
流离的人,还有远处的人,杵着拐杖
从一片古旧的风沙里走出来,粗衣龌面
牙齿是黄沙的颜色,浑浊。眼神笃定
像一朵云飘过,留下一排长长的脚印
印记上冒着火苗,却毫无怒气
像麦田里晃动的火把,镰刀别在腰间
一声不响,锋芒始终在眼神里,不带杀气
像睡梦里婴孩,在一场冷雨里醒来,哭声
坚硬得像一块玉石,砸向心窝,没有伤害
越发坚定,头发愿意就此落地生根
在一种沉淀里,越陷越深,心越发柔软
像那一行脚印里的火苗,像那把腰间的镰刀
像那雨里婴儿的哭声,像那遥远的念头
像夜色默然而来,倒立尘间,无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