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实力写手选拔赛】谁是奸细(小说)
与世隔绝,集中营。
遍布围墙四周围的铁丝网都被通上了电,围墙的四个方向均是架着一挺重机枪和一挺轻机枪,配备了一个加强班的兵力,严密的看守着。每日天不亮,那些战俘们就被军号声唤醒,吃完简单的难以下咽的早饭后,就被押解上车,赶往十几里外的露天矿场,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原三十二路军第三大队先锋队长古正军,因为叛徒出卖,与敌人血战七天七夜,最后全军覆没,只有他和战士小秀才受伤被俘,半个月后被押送到了这里。如今,他们在这里和其他的战俘一起,已经渡过了三个年头。本来呢,他经过仔细观察,联络了一批信任的人,组成了临时越狱五人小组,秘密策划了一个月后,准备十五日越狱。可是,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五人临时越狱小组主要成员朱成刚,莫名其妙的跌落悬崖死了。古正军估计肯定是出了奸细,于是,他就组织大家暗暗观察,汇集了情况一一排查,细细推断,终于锁定了一个人,那就是第八路军先遣营的军医廖志辉。
廖志辉别看是一个军医,然而却是生的人高马大的,力气惊人。听说还是会家子。所以,看守头目就把战俘生病以及死尸的处理工作都交给他,一来呢是因为不愿意和战俘直接接触,怕传染上疾病。二来呢,也是给其他战俘一个警示作用,如果乖乖听话,就有好酒好肉吃。古正军也知道廖志辉的一些情况,在德国留过学,是喝过洋墨水的。他认为,一般来说,出国留洋的人几乎是无法忍受贫穷艰难的生活,更别说集中营的日子了。应该都是追求腐朽没落资产阶级生活的。还有一点就是,这个廖志辉脾气非常大,对战俘们都不怎么好,说话总是骂骂咧咧的,曾经有战俘难友反应,他们不止一回看见廖志辉把还没有断气的难友扔上车,然后被甩在乱坟岗喂狼。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因为看守护着他。背地里都称呼他魔鬼汉奸。
露天采矿场。
古正军和小秀才一前一后抬着一筐矿石,晃晃悠悠地走着。他的目光扫射着不远处正在装矿石的廖志辉,心里盘算着除掉他的办法。这时候,不甘寂寞的小秀才轻声哼起自己编的歌谣来:“静夜风初凉啊,寒星照铁衣。听笛人不寐,扶病为君愁。何时故园燕归啊,可曾筑新巢。一曲相思怨,游子尽望家。高堂青丝霜啊,低矮寸齿松。昔日少年颜,无情岁月刻。浮云知我意,流水也含情。但求烽火锦书来,慰吾离乡人……”
幽怨的曲子飘进众战俘的耳内,所有的人目光里尽皆湿润了,心中升起思乡的愁绪。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自己身陷集中营,恐怕再难与家人团聚了,可恶该死的战争。
古正军一瞬不瞬盯视着廖志辉,他看对方听见这么哀怨的思乡曲子,竟然无动于衷。更加加深了自己心中的判断,这个奸细就是他无疑。必须要尽快杀死他,若不然自己的越狱计划难以顺利实施。只是,还要认真谋划一番才好。
话说,这一天晚上,廖志辉被分配到了他们这一队的工棚里,因为他们这队里有个难友得了重感冒,看守命令廖志辉跟踪救治,并说救不了的话赶紧扔出去喂野狼,廖志辉连连点头哈腰称是,惹得其他难友们暗地里不断的向他吐口水,小声的指桑骂槐地骂他。廖志辉就像没听见一样,在看守面前斥责着那个发高烧的难友,并且用自己的脚狠狠踢着对方,大骂对方装死。他简单的为发高烧已经晕过去的战俘检查了一遍后,惊讶的马上站起来报告说,这个人已经无药可救了,关键是他染上了风寒,需要马上隔离销毁掩埋。看守闻听,立刻掩住鼻子,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打火机递给廖志辉,厌恶的连连摆手叫道:“快,快把这人扔出去烧了埋了——别把整个集中营给传染了。”廖志辉答应一声,接过打火机,粗暴的把还活着的难友扛在肩上,咚的一声扔在破板车上,拉着就向集中营左边的野狼谷走去。重难友气的浑身发抖,有几个暴脾气人,若不是有人拦住,上去就能把对方撕个粉碎。
古正军低声嘱咐大家稍安勿躁,等机会,机会到了的话,一定会把他除掉的。内中有人咬牙切齿道:“快点吧,我一天都不想看到他!”
另一人随声附和道:“是啊,对于这样的奸细,叛徒,走狗!真不能再让他多活了!”
古正军道:“大家听我说,廖志辉这个家伙我观察了解了一个月,他警惕性非常高,并且身材高大,又会散打拳击,三五个人近身恐难以制服他,需用智取胜,才是上策。”
小秀才这时候插嘴说道:“古队长,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反正不管怎么说,一定要铲除这个祸害!”
“对!小秀才说得对!老古,你就下命令吧!究竟怎么办?快和大伙儿说说。”原新十四军冲锋营机枪手大刘快言快语道。
“古队长,说说你的计划。”一个戴着眼镜模样的人问道。
古正军扫视了众人一眼,悄悄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大家点头称是。
始料未及的是,计划还没有实施,又出事了。那个戴眼镜的人失足跌下一个小山谷,等看守们寻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撞在一块石头的棱角上,死了。古正军觉得这个人的死甚是蹊跷。况且,他在戴眼镜人出事的地方,以上厕所为由,仔细巡查,突然发现了遗落在现场的一枚纽扣,他将扣子凑近鼻子闻了闻,很快就分辨出来了,那扣子上分明有来苏水的味道。古正军立刻明白了谁是凶手,他攥紧了纽扣,悄悄贴身放进衣兜,返回了矿场。干活的时候,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主要的几个人,并重新制定了锄奸计划。
夜,万籁俱寂。
除了探照灯来回扫射之外,就是守卫以及巡逻的士兵晃动的身影。
大工棚里,古正军假装闭着眼睛躺了好一会儿,估计时间到了,就缓缓爬起来,轻轻咳嗽了一声。小秀才和大刘以及另一头的五个人也都悄悄爬起来,他们同时牵着一根绳子,蹑手蹑脚向熟睡的廖志辉摸去。
然而,廖志辉似乎早有防备,不等他们靠近,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稳稳的落在地上。古正军一见,低低喝了一声:“上!”
音落,自己当先冲上去,拳头猛地挥出去。廖志辉也不言语,扭腰错身让过对方凌厉的一击,撒腿就往棚外跑。众人刚要追赶,就被古正军一把拦住,低低说道:“不能出去!外面都是看守——先看看情况再说!”大家止住脚步,倾听棚外的动静,有看守拉枪栓的喝问声:“谁?什么的干活?”
只闻听廖志辉答道:“太君,别开枪!别开枪,是我,廖志辉。”
“廖志辉?你的出来的做什么?”看守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继续盘问。廖志辉回答:“太君,我、我肚子吃坏了,要、要去厕所……”看守挥了挥手,廖志辉弯腰道了一声谢谢,连跑带颠的向厕所跑去。
古正军说道:“咱们就等着,我就不信那小子不回来。”
众人点头赞同:“对,等着他!”
可是他们困的前仰后合的,愣是没等到廖志辉回来。最后,古正军只好招呼大家先去睡,明天再说。他们谁也不会知道,廖志辉竟然在工棚外面坐着睡着了。第二天上工的时候,大家都是无精打采的。然而,看廖志辉的目光却是满满的恨意。廖志辉呢,仍然还是老样子,对有病的难友骂骂咧咧的,死的,还没有完全断气的人,噗通噗通给扔到破板车上,吱吱嘎嘎又拉走了。
几次的锄奸计划都被廖志辉巧妙的躲过去,古正军非常着急,连续几夜都没有睡好觉,加上原先那个伤寒难友弄错了茶缸,把古正军的茶缸当成自己的喝水了。这些情况,古正军一点都不知道。就这样,交叉感染,他也就病倒了,而且是一病不起,越来越严重。小秀才和大刘急的一筹莫展,看守命令廖志辉来查看。廖志辉翻了翻古正军的眼皮,摇头道:“病入膏肓,没救了——太君,又是伤寒。”
看守二话不说,打火机又扔过来,捂住口鼻厌恶叫道:“快快,野狼谷,烧了埋了的干活!”
廖志辉哈伊一声,面无表情的将古正军一把抓起来扛上肩头。大刘和小秀才拼命上去抢,被廖志辉一拳一脚给弄了个跟头,随后走出工棚,咚的一声把古正军摔在破板车上,快速的拉起来,摇晃着身子扯着沙哑的小调走远了。
抗战胜利前夕,地下党组织得到了准确情报,第八路军三营与地方武装联合突袭,里应外合攻下集中营,解救了还活着的几百名战俘,那个时候,廖志辉也失踪了,就像在空气中消失一样,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大刘和小秀才把集中营以及附近的地方寻了个遍,愣是没有廖志辉的踪影。直到在一次庆功会上,他们遇见了古正军和其他被廖志辉丢出去的人,方才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
原来,廖志辉是中共党员,他所在的部队被打散,自己也在那场战役中被炮弹震昏,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抓进了集中营。他在与组织失去联系的情况下,一个人暗中潜伏,忍辱负重,以自己医生和人高马大的便利情况,偷偷的将还活着的战俘运送出去,前前后后他救了不下几百人。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有的被救的人甚至都没见过他。每次,廖志辉为他们处理好伤口之后,就把他们拉至集中营巡逻的人找不到的地方隐藏。其实,我不是什么伤寒,只是普通的感冒而已。廖志辉选中了我为地下党传递情报,他说他只信任我,于是,就把集中营准确的地理位置以及兵力部署交给党组织,这才有了突袭的成功。
大刘和小秀才以及其他人,听完古正军的叙述之后,非常震惊。大家都暗呼好悬,差一点就把卧底英雄给害了。
古正军又道:“其实,真正的奸细是朱志刚和那个戴眼镜的人,他们都是日本特高课特务。”
小秀才摸着后脑勺,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廖志辉把他们都杀了,原来他们才是奸细。”
“那他现在在哪儿?我想、我想见见他。”大刘突然问道。
古正军道:“走吧,我带你们去。”
山中,绿树环绕。
一座墓碑前,古正军、小秀才、大刘以及其他一些人,默默伫立在那里,眼里均是闪动着泪花。
古正军缓缓说道:“廖志辉同志在一次战役中,为了救伤员,被一颗流弹击中,光荣牺牲,年仅二十九岁。”
战士们默默脱下军帽致哀,齐刷刷的庄严行了一个军礼,随后一排排响亮的枪声震动了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