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事】救急
新娘子王芬强忍着,巴不得婚礼早点结束,好把身上多余的东西挥洒挥洒。终于,司仪的一声“拜天拜地拜高堂,新郎新娘入洞房”结束了这场繁琐而隆重的婚礼,王芬长长出了一口气。
新郎官李程搀着王芬刚离开红地毯,就被一群活力四射的小伙子推推搡搡,涌入了新房。爱凑热闹的小青年们前呼后拥,你挤我扛,把王芬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透。
“快发喜糖。”人们乱哄哄喊起来。
“请让开,我要请……”王芬恳求道。
人们当然不会让道,不得已,王芬把早已准备好的糖块一个个递到闹洞房的人们手里,那些够不到的,她干脆扔过去。
“嫂子,我要吸烟。”挤在最前面的一个短发青年流里流气,其他人跟着起哄。
王芬无奈,只好拆开一盒烟,耐着性子散给了前来闹洞房的小伙子们。
“不行,嫂子,你得把烟给我们点上,吸了新娘子点的烟牙不疼。”短发青年嬉皮笑脸,周围的人跟着大呼小叫。
“我要请……”王芬刚说到这里,又被乱哄哄的场面打断了。短发青年把胳膊伸到了王芬前面,王芬紧皱眉头,拿起火机,正准备给短发青年点烟,后面的人“忽”地吹来一口冷气,把火给吹灭了,众人哄堂大笑,王芬只好机械地一遍一遍重来。
闹洞房是这里的风俗,都认为越闹越红火,小两口的日子将会越过越甜蜜,王芬当然记得临上车时母亲的嘱托,但此刻她身不由己,想笑笑不出来,想怒怒不起来,苦不堪言。
新郎官李程看到新娘的窘态,几次想扑过来,却被要出他洋相的铁哥儿们扯在一边,自身难保。
“嫂子,我要喝饮料。”短发青年变换了花样,“喝了新娘子给的饮料能发财,大家伙儿说是不是?”
“是。我们要喝饮料,我们要发财。”欢呼雀跃的声音在王芬听来是那么刺耳,她几近崩溃。
“对不起,我要请……”王芬挣脱众人,就要出,但终因寡不敌众,又被这些力大如牛的小青年们摁坐到床上。
二大嫂也堆里看热闹,她突然她像悟出了什么,三下两下劈开众人,挤到王芬跟前,用身子护住了王芬。
短发青年不依了,拦住了二大嫂的去路:“二大嫂,你什么意思?你结婚的时候我们没赶上吃你的喜糖喝你的饮料,今天是不是要给我们补上一课啊?”
“你想喝,我给你……”二大嫂说着,冷不防推开短发青年,使劲把王芬往外推,王芬趁众人愣神的当口逃了出来。
短发青年一下子脸红了,他怒气冲冲地盯着二大嫂,厉声问:“二大嫂,人家新娘子都说要请我们喝饮料,你半路上杀出程咬金,不够意思吧?”其他闹洞房的也对二大嫂横插一杠子表示不满,纷纷起哄,指责二大嫂狗咬耗子。
“哈哈哈哈……”二大嫂笑弯了腰,笑得在场的人一个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二大嫂笑够了,她才说:“人家新娘子几次说‘请让开,我要请……’她要‘请’什么?她要出去清仓大处理,你们不是要喝饮料吗?现在去呀,温着呢!”
“你骗人!”短发青年的脸“腾”地红到了耳根,当然不买二大嫂的单。
“骗人?”二大嫂不温不恼,“想当年二大嫂就被这样折腾过,你们谁能体味到做新娘子的难言之隐?”
“她咋不明说呢。”短发青年自嘲。
“明说?她真要把她的苦衷说出来,还不知道你们这些愣头青要怎样出她的洋相呢。好了,不多说了,谁想喝饮料了谁报名,二大嫂郑重向你们表态:管饱管够。”二大嫂说出话来像爆炒辣椒,呛人,有味。
众人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脸。
原来,李程见自己脱不开身,又不能到跟前救驾,就躲在墙角偷偷给热心的二大嫂发了个信息:“二大嫂,救急。”
聪明的二大嫂联想起当年进门时的难言之隐,当然明白了新娘子目前的处境,就出面替王芬出了气,解了围,救了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