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事】失了本分后的人间悲剧
【导语】
很希望更多人能看到这个惨烈的真实故事,愿我的悲悯能唤起更多人心中的悲悯,并引起更多人对社会底层人士的关注,愿悲剧不再重演人间。
一、刻着“忍”字的心形石头
在我还是很小的时候,我磨了一块心形的石头,可总觉得石头上有些单调,后来有一个人帮我在石头上刻了一个好看的“忍”字。
命运之神似乎早就向人们发出了警醒的讯号,只是人们并不善于发现它。
约20年后,一个50多岁的男人将一个并不想和他在一起的女人连捅数刀致死,最后当场自己喝下农药、打开煤气、两度深割手腕,并用长刀往肚子里深深地捅进一刀以结束自己的生命(情节根据现场和尸体情况判断)。
这个为我在心形石头上刻了一个“忍”字又最终没能动心忍性的人,我叫他阿新叔。
二、农村里的阿新叔家
在我心中,阿新叔并不像是一个坏人,外表还算英俊醒目的他看上去总是面带微笑,让我倍感亲切。
阿新叔有三个女儿。在我们老家的习俗中,生了儿子才有资格在祠堂里挂灯笼,所以生了女儿就算不上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何况接连三个都是女儿。虽然这其中根本就不存在需要人们同情的本质,可这多少却又让一些人产生了同情,同时也让一些人瞧不起。
阿新叔的风流事在我还是少年的时候就有所耳闻,在那个小村落里,无论大事还是小事都能很快地被传播。阿新叔的老婆为此还差点自杀了。听说那一天她自个跑到深山里哭泣,不少人都听到了她悲戚的哭声。后来人们才发现她坐过的那个地方摆放着从山上采摘下来的可致命的野果子。可能因为她始终放不下她的三个孩子,所以最终没有吃下那些果子。
后来我去了离家乡很远的县城读书,对村里的事渐渐地不再有以前那般了解。我也不想去了解,因为外面的世界更能吸引我。
三、离开农村后的阿新叔
接下来几年,我们村里大多数人家陆续地从那座闭塞的小村庄迁到了市郊的移民安置区,这其中包括我们和阿新叔家。
离开农村的阿新叔去了很多地方工作,可始终做不长久,后来他买了辆摩托车成为了摩的司机。记得有一次因为我要赶时间还让他搭我到车站坐车,到了车站我把钱给他时他死活都不肯要。
那些年,人们只听过的士,而没有听过滴滴。
最近一段时间,50多岁的阿新叔来我们家串门的次数变得了越来越多,但我不清楚缘由,也不想去了解。我只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才会主动关注。
前段时间我问无所事事的阿新叔:“现在滴滴打车这么普遍和方便,是不是摩的生意越来越难做了?”
阿新叔感慨地说:“难多了!”
他还问我:“你那里需不需要人?我是说真的。”其实我当时并没有把他的话当真。
阿新叔几乎每次都是在我们吃晚饭的时间来,我渐渐地有了些反感。只活在自我世界中的我很少会去探询不同辈的人的事情,也觉得和他们聊不到一块,但写这篇文章时,我才发现从前的自己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
我们邀阿新叔一起吃饭,可阿新叔总是说他已经吃过了。
我每天从公司回到家时经常能看见阿新叔坐在客厅里,看到我进门他就会将目光转移到我身上,问我这个问我那个。可我都是敷衍了之,自命不凡的我甚至都没有认真看过他的眼神——也许带着某种冀望可又难以名状的眼神。
四、老奶奶的期盼
后来,阿新叔的妈妈也经常会来我们家。正值古稀之年的奶奶第一次看到我时已想不起我的名字。可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却有她一张清晰和熟悉的脸。
我长大了,奶奶变老了,也变矮了。我明知道她是为了她家里的事来的,我明明能感觉到她有想找人倾诉的心事,我明明能感受到她心中有想解开的积郁,可我什么也没做!
老奶奶对我老婆阿凤说:“不要嫁了出去就不理自己父母了,两头都是家,一定要对两个家庭一样好!”老奶奶说得很感慨。
老奶奶还对我们说:“把儿子养那么大,连一声‘妈妈’都听不到,出门也不说一声,这不应该啊,你们可不能这样啊!”接着老奶奶还说道:“出门时哪怕只是告诉父母你去哪里了,父母也可以安心一些啊!”
老奶奶说的不正是为人子女应尽的本分吗?这么浅显的道理我懂,我只觉得老奶奶年纪大了,说话有些唠叨,所以并没有去理解和倾听她背后的故事。我什么也没做。
有一天晚上,老奶奶到我们家问我爸妈:“阿新是不是在你们这,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他也不说一声就出门了,这么晚了他还能去哪里?我还以为他在你们家。”
五、思考阿新叔的思考
阿新叔的三个女儿和他老婆已经有几年都没有理过他了,只是他自始至终都没能理解为何她们对他如此绝情,或者他能理解可始终无法战胜他那廉价的自尊而做出身为人子、人夫和人父的本分事情。这件事甚至成为了一些人“重男轻女”的依据,使他们更加认为女儿一嫁出去就等于泼出去的水,是“赔本”的。
希望得到关怀和温暖是人的天性,在这些都得不到时,甚至感到自己活得没有尊严时,人就容易走到极端的位置上。被错认的廉价自尊会促使人们把一切的希望落空都看作是现实生活对自己的欺骗,它蒙蔽了人们的眼睛,混乱了人们的思想,让人们看不清即使生活真的在欺骗自己,自己仍有选择不上当的权利。更何况我们每个人都肩负着需要尽到本分的责任——比自尊还要重要的责任。
这个结局已在阿新叔的脑海里预演了数回,在平时聊天中他也曾提到,只是我没有听到,只是在事前恐怕也没有人会相信那个被他预演了数回的剧情会变成现实,除了他的妈妈。
六、穿越时空寻找“凶手”
那一天傍晚,我妈将阿新叔杀人后自杀的事情告诉了我。震惊之外,第一个浮现在我脑海里的面孔是阿新叔的妈妈——那位找儿子找到我家的老奶奶;再想到的是我对他们漠不关心的态度。
老奶奶之所以频繁到我们家,是想让我父母劝一下阿新叔不要做傻事,可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些事。我也才知道老奶奶去年刚经历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阿新叔的亲弟弟的16岁儿子因病去世),我也才知道老奶奶每天都在外面捡垃圾,还时常会捡些人家餐厅里的剩饭给我们家喂鸡……
当夜幕已完全拉下来时,当漆黑的夜色将整个人间大地变得苍茫时,无动于衷的我捧着书上了二楼,可我最终没能骗过自己——我一页书都看不下去。
强烈不安的内心将我全部的思绪都带了走,并穿越这苍茫的夜色,把我带回了童年,把我带到了那座闭塞的小村庄里……
我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看到了正值青年的阿新叔,看到他正在往一块心形石头上刻着一个“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