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童年在雪中(散文)
一场初雪,隐去了秋的斑斓,拉开了冬天的序幕。踏着纷纷扬扬的雪花,我漫步在曾经走过无数次的这条乡间小路上。厚厚的雪覆盖的小路,行人寥寥,这让我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去翻阅那如梦如幻的童年……
冬天总是不请自来,还没有准备好,那鹅毛大雪就扑天而至。一夜间,山白了,树白了,房白了,整个世界都被染成了白色。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冰雪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且深深地爱上了她。或许是与之相伴长久的缘故吧!春、夏、秋、冬,四季轮回,春天的翠绿,夏天的火红,秋天的斑斓,自然美不胜收,可是它们总是步履匆匆,一晃而过,只有这淡雅素美的冬天应时而至,长久地陪伴着我。我爱的,正是这片素美,这份执着!
冬天太阳离得远,便觉得寒冷。肆虐的西北风撕扯着一个个稚嫩的脸颊。尽管鞋子里灌满了雪沙,脸上、眉毛上、狗皮帽子上挂满了厚厚白霜,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对冬的热恋,对雪的挚爱。
打谷场上,高大的谷垛被大雪封盖得严严实实,一群饥饿的麻雀绕着谷垛飞来飞去。刚刚下学,小伙伴们就迫不及待地飞到打谷场,把一盘盘鸟夹埋在谷垛旁松软的雪絮里,上面薄薄地洒上一层谷秕,然后躲得远远的,屏气宁音,全神贯注地看着这些饥饿的小可怜们渐渐地走进死亡的陷阱。啪,啪,啪!一盘盘鸟夹翻了,一只只麻雀被夹住了脖子,一命呜呼。那些受到了惊吓却侥幸逃脱了的麻雀们呼啦一声飞走了,在天空盘旋了一阵后,慢慢落在了不远处那个看场人住的小茅屋上,唧唧喳喳地叫着,抗议我们的“暴行”。看着这些专门和人类抢夺粮食的“四害”,我突发奇想,一定让它们尝尝更厉害的!踏着人梯爬上了看场人的屋顶,把一盘盘鸟夹下在了房盖的各个角落,我要布下一张天罗地网,让可恶的麻雀们有来无回!
饥饿让它们忘记了危险,又飞了回来。啪,啪,啪!鸟夹一个接着一个被啄翻,我们欢呼,雀跃,手舞足蹈,成功啦!这些小可怜们做梦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些诱人的“美食”竟是它们最后的晚餐!
太阳累了,躲到村后那片小树林休息了,我们也该回家了,二十二只麻雀足够填饱我这个早就叽里咕噜叫个不停的肚子了。
太阳和昨天一样,依旧发着刺眼的光芒。白雪变幻着颜色,一会儿变成了粉色,一会儿变成了绿色,一会变成了黑色——我的眼睛被雪刺成了假盲,尽管闭上眼睛,但眼前依然变幻着五颜六色的霞光,这霞光在迅速地放大,扩散,消失。放大,扩散,消失……
一团雪塞进了栓儿的衣领,他大吼大叫着冲了上来,把更大的一团雪投在了我的脸上,我们在雪地上翻滚着,叫喊着。帽子掉了,头上冒出了蒸蒸热气,一会儿人累得挣扎不动了,躺在雪地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几个“雪人”来到我们身边,帮我们拍掉身上的雪,拉起我们去建城堡。
一座白雪城堡越砌越高,两个手执长矛的大鼻子卫士守护在城门两旁。童话中的吸血鬼城堡,竟在这些稚嫩的少年手中再现。啊!一声惊呼,城堡坍塌了,卫士们被摔得支离破碎,红红的辣椒大鼻子滚落到一边。
一串串倒人字的脚印向远处延伸;一阵阵欢快的笑声随风飘荡;陀螺在冰面上极速旋转;冰爬犁呼啸着冲向远方……
雪依然那样洁白,雪后的小村依然在吱嘎吱嘎的开门声中苏醒,童年的故事依然在那一串串的雪脚印中继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