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黄河是一条麻绳(外一首)
(一)黄河是一条麻绳
黄河
是一条用水拧成的麻绳
皱皱巴巴弯弯曲曲
拧巴着扭捏着
横亘在雄鸡的背上
远看上去
像一根血管
像一条刀疤
麻绳的一头
拴着记忆中的老房子
我出生在那间老房子
后来在老房子周围
奔跑,嬉戏
老房子上面系着的麻绳
我从来没见过
突然有一天
母亲双手捧起了我
“孩子,你的翅膀可以飞翔了”
将我高高的丢到了空中
那一瞬
母亲看着我飞向天空
我看着母亲
一滴泪打在了老房子上
拍打自己羽翼未丰的翅膀
在空中
我看到了那根素昧平生的麻绳
而老房子离我越来越远
隐约中
我似乎听到了母亲谩出的花儿
在我脚下变成了一条麻绳一样的桥
我在桥上走
桥下的母亲
抓着一把沙子垫在了桥墩下
十四载的拍打
曾经嫩弱的翅膀或许已经丰满
回头望望
母亲谩出的那条麻绳一样的桥
正如同麻绳一样的黄河
那一头拴着我记忆中的老房子
而我,却被拴在了麻绳的这一头
母亲说,老房子好好儿的
你要在麻绳的那头
拴好自己的新房子啊
腊八的午后
我蜷缩在刺眼的屏幕前
心中低沉的念着
家在黄河头
我住黄河尾
日日思家不见家
共饮黄河水
(二)年
儿时的年
是从杀猪的那天开始的
从三五壮年
拖着一口大肥猪
摁在一个黑乎乎的门板上开始的
随着猪的一声凄厉的惨叫
年就开始了
儿时的年
小的只有一个猪尿泡那么大
满的却和猪尿泡那么鼓
外面沾满了尘土
里面装满了快乐
少年时年
是从扯下一学期的作业本开始的
从三三两两的狗友
拽着鄙视了一年的作业本
一页一页的用来擦鼻涕开始的
随着一声声痛快的鼻涕声
年就开始了
少年的年
和书包那么丰满妖娆
和作业本那么凌乱错综
看着厚实
拎起来更厚实
中年的年
是从一张车票粉红色的车票开始的
从一个人的整日煎熬
抢到的那张薄薄的车票开始
伴随着一股股浓厚的方便面味道
年就开始了
中年的年
和奔跑的火车那么快
和春运的火车那么挤
中年的年
过得很快
快得来不及看看
两侧车窗里的浮光掠影
年在耳边擦起的风声中
走近,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