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点】哥们,喝酒去(杂文)
我生来唯一的爱好——喝酒。
我所生活的城市,地处晋北高原地带,每至深秋严冬,西北风呼呼地像恶魔一样肆虐,细砂碎石吹打到脸上,割肉似的疼,特别是大雪封路的日子里,一群人蜗居在家里,百无聊懒,打麻将赌博又因为是耍钱的营生,输了的发毛,赢了的兴头,经常因为钱的问题闹得脸红脖子粗,争吵中便有伤和气,所以非我所喜好,我也一直不主动或被动地与这样的人接伍交友。每到闲暇之时,便拿出饮酒人的豪爽和热情,隔三差五招呼远近的哥们弟兄一聚,因为城不大,从东到西,或自南到北,开车、坐车或骑车,如果路况正常,都不会超过半小时,所以总会一呼百应。吆喝齐人马后,一顿敞怀豪饮,尽管喝得身子东倒西歪,说话不分高低,但基本上每个酒友都有尺度,不会大醉,因为临到结账时,本着轮流坐庄的原则,谁都知道该轮到谁掏钱了,绝没有颠倒黑白的情况。
因为每人都有工作,所以喝酒的时间通常都在晚上,周末最多。不到六、七点钟,我就到了饭店,选择的饭店都不大,但饭菜一定有特色,必须有一个两个拿手菜,不是鱼烧得好,就是火锅的味道香,朋友聚会,用不着讲究排场,关键是喝得畅快,吃得舒服。不谈实惠不实惠,事实上,除了台面不如大饭店排场外,小饭店的饭菜丝毫不比大饭店差。
进了饭店一落座,便拿起手机猛拨一通,重复着同一句话:“哥们,怎么还没到啊,就等你一个人了…”对方就会说:“兄弟马上到位,已经到饭店门口了“,或者是“5分钟到肯定入席…”。
菜上酒满,大家通常会说上一两句客套话,无非是“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大家了,在一起聚聚”之类,然后酒宴正式开始。二两五的酒杯每人三杯过后,便开始人不分高低、位不分贵贱地高声喝喊,我当仁不让就变成组织部长,现场把每个人都提拔一番。比如派出所的刘警官就是刘局,银行的出纳员小李便是李行,学校的陈老师就是陈校长,自由职业者王某立马摇身王总……诸如此类。一个桌子上,副科、正科,副处、正处、局级、部级、老总、董事长,比比皆是,全是领导,大家也不客气。有朋友拉朋友新入伙的,大家不认识,就通报姓名,相互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认识了,非常自然。很明显,大家对组织部长的介绍很满意。偶尔极个别的会谦虚一下,会模模糊糊地说:“我不是,不是的…”声音小到差不多连自己都听不见。马上就有人说:“快了,快了…”谦虚的人听了信心大增,很是开心。
我的家乡是酒乡,人既善饮也豪爽。通常一个酒桌上,起码是先带一箱白酒来,大家每人三杯下肚后,就由坐庄的起头,轮流过关。先是每人一杯敬一圈,然后再每人“感情加深”两杯。虽然大家都豪饮,但小城人喝酒非常文明,一般在两圈后,大家就随意了,不再强求每人喝多少。这时候,酒量大的人就开始发挥了,小酒杯靠边,便开始“壶搞”。如遇到老乡战友同学等,便是“我俩干一下”,若对方是女性,干字便说得特别重,弄的桌上美女粉面含羞。老朋友的,新朋友的,一推一壶,几个回合下来,不少人吃不消,大喊不喝了不喝了,留点,留点……敬酒的便说,不行,你这是养金鱼呢?这时,“打的”的又粉墨登场了。所谓“打的”,就是端起酒杯起身到朋友面前敬酒,这样的礼遇是高规格的,没有人能够拒绝,于是,酒又是海喝了一通。
几番下来,一箱白酒就见底了,有人便喊饭店老板,再拿两瓶酒来,众人就开玩笑:“不拿了,不拿了,拿来也喝不了。”这时,我会看看面红耳赤的朋友们,然后说:“能喝了也不拿白的了,那就搬箱啤酒来漱漱嘴吧。”老板很快搬来一箱啤酒,全部打开,一人发一瓶,接下来,便是一场啤酒大战。如此这般,各人的酒就喝得差不多了。于是,“张处”与“李局”之间就开始交换手机号,“王局”“周总”相约下次聚会的时间,场面异常热闹,你兄我弟相见恨晚,握住的手紧紧不放,拥抱起来如胶似漆……这时,就有人说:“今天已经尽兴,下次再聚吧。”下次再聚往往只是一说,谁都不当真,这时我会把握机会,当机立断宣布:“散场!”
于是,大家起身穿衣、拎包、拿手机……,出得门外,又是一番握手、拥抱,十里相送,难舍难分。
一群摇摇晃晃的酒鬼在灯火阑珊里渐行渐远,一时间大家便又都没有了今晚刚任命了的头衔,银行职员又是银行职员,教书先生又是教书先生,打工的再去打工,当老板的继续回去当老板,等待着下一次的相会时再官升一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