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事】摔碗
车子在土路上行驶着,颠簸着。
如此糟糕的乡间土路,坑坑洼洼的,差一点没把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蓝小玉给颠晕了。
老公葛天华一面驾驶着车一面心疼的问道:“老婆,你……你没事吧?”
蓝小玉摇摇手:“没事,没事……你别说话,不要管我,要集中精力开车。”
“用不用停下车休息一会儿?”葛天华又问道。
蓝小玉仍然还是摆着手:“不用,不用,我再坚持一下,这不马上就到了么?”
葛天华不吱声了,继续开车,他尽量开的慢一点稳一点,好让老婆减少一些颠簸。
蓝小玉闭着眼睛极力的忍着,就在她被颠的七荤八素时候,车子终于停下了。
葛天华先下车,绕到车子另一边,打开车门伸出手去:“小玉,到了……你怎么样?没事吧?”
蓝小玉平缓了一下呼吸,这才睁开眼睛,扶着老公的手臂下了车。她偶一抬头,发现公公婆婆正在院子大门口张望。蓝小玉知道公婆家房子前面不太好停车,所以老公才把车子停在这里。
“爸,妈,我们来了。”蓝小玉赶紧松开老公的搀扶,疾走十几步就到了院子前,向公公婆婆打招呼。
公公婆婆笑脸相迎:“小玉来了,快,快进屋!”
四个人一起走进屋里,里面收拾的很干净,蓝小玉的心里就舒服愉快多了。心想,还是农村空气好,敞亮。哪里像城市,钢筋水泥的高楼大厦,把阳光和春风都给挡住了。
蓝小玉本来想去厨房帮忙来着,硬是被婆婆给推出来:“大老远来了,先歇着,不用你忙乎。厨房油腻腻的,别把你的衣服给弄脏了。”随后喊着儿子:“华子,快去,领你媳妇到四周围转转。现在的农村比起前几年了,好看多了,到处都是青山绿水的。”
葛天华说道:“妈,我看还是别在家做饭了,咱们出去上饭店吃,多省事。”
“饭店哪里比得上在家里自由?不去饭店,就在家吃!”蓝小玉瞧出了婆婆不想去饭店,善解人意的接口说道。
婆婆听着儿媳的话,心里甚是舒服,她点着儿子说道:“听见没?还是俺儿媳妇懂事。”
葛天华不说话了,带着老婆就出去了。他们爬到一座小山上向下张望,整个村子果然笼罩在春光里,轻烟袅袅的一幅乡间景色。蓝小玉不住的赞叹,几年没来,这里真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好美啊。两个人逛了好一会儿,蓝小玉估计公公婆婆差不多已经做好了饭,就催促着老公回来了。
进屋一瞧,饭菜已经上桌。蓝小玉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公公婆婆说:“爸、妈,我们回来晚了,您看,都没帮着端饭端菜,谢谢您和爸,辛苦您们了。”
婆婆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笑着嗔道:“这孩子,说啥呢,客气什么啊?来来,快坐下吃饭,尝尝乡下的绿色蔬菜。”
蓝小玉答应着去洗了手,然后坐下来,拿起筷子夹菜送到口中慢慢嚼着,点头赞道:“嗯,不错不错,想不到妈的手艺还是那么好。”她说的是实话,虽然是一些普通的蔬菜,但是入口却是天然的蔬菜味,的确好吃。
婆婆笑了,不住的用另一双公用筷子为儿媳妇夹菜:“小玉,好吃就多吃点。”
蓝小玉连忙阻止道:“妈,妈,您不用老是给我拣菜呀,您也吃啊。”
“好好,吃吃,大家都吃。”婆婆这才坐下来。
蓝小玉扒拉了一口米饭,突然感觉自己的牙被咯了一下。她轻轻把那硬东西吐出来,原来是一粒沙子。这情形,公公婆婆都没有看到,却是被旁边的老公看见了。葛天华刚想张口说话,桌底下就被老婆轻轻给踢了一脚,并顺势抛过了一个禁止的眼神。葛天华还是想说什么,蓝小玉连忙歪头在他耳畔低声道:“别声张。”
葛天华不满的小声嘀咕道:“我说去饭店嘛,你和妈就是不同意。”
蓝小玉刚想说他,婆婆这时候抬头,把目光投过来问道:“小玉、华子,怎么啦?你们在说什么呢?”
“妈,我们再说您做的饭菜真好吃。”蓝小玉不经意的捅了捅老公,笑着回答婆婆的话。
婆婆道:“好吃就多吃。”
总算是没让婆婆发现什么,蓝小玉继续低头吃饭。她很喜欢吃婆婆炒的那一盘绿油油的蔬菜,等她夹第三筷子的时候,发现了趴在绿叶之间的一根白色头发。本来她想悄悄挑出来扔掉,没想到又被老公发现了。这一次,葛天华呼的一下站起来,对着母亲说道:“妈,菜是不是没洗干净,您看,有头发。刚才小玉在米饭里还吃出了沙子,您是不是大米也没淘干净啊?”公公婆婆闻言,双双站起来,尴尬的站在那里。蓝小玉一拉老公:“老公,你在干嘛?告诉你别说出来,怎么就不听呢?”没想到老公不理会她的话,仍然继续说道:“我说去饭店吃,你们就是不同意,真是的。”
“啪!”一只碗突然摔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葛天华和他的父母一起吃惊的望着蓝小玉。
蓝小玉的声音不高也不低:“葛天华,你搞清楚了。咱们回家,爸妈不让我们插手帮忙,而是让我们出去看山看水玩。你也不想想,爸和妈两位已经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了,还在厨房忙乎着为儿子儿媳做饭。你不感恩还那么多事?一粒沙子怎么了?一根头发又怎么了?老人家岁数大了,眼睛花了,这都是难免的。你好好想想,你又为父母做了什么?”
“我……”葛天华突然无力反驳了。
蓝小玉扶着公公婆婆坐下去,对老公又道:“你不吃,你走,我们吃!”
婆婆闻听蓝小玉说完这番话,开心的笑了:“小玉,好儿媳,说得好。有你镇着俺家这头倔驴,妈也就放心了。”
葛天华摸着后脖颈赶紧说道:“我没说不吃呀……老婆,你等会儿,我去给你换一个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