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事】我也能当县长
说起当年陪李副县长下乡的那些事,当年的县政府办王主任,现在的王副县长深有感触地说:“那次临别时,老农说出的话,至今记忆犹新,让我心生敬畏,勤勉担当不敢忘。”
那年,坐车陪同李副县长下乡去农村调研,车行至田间地头的沟河旁,遇上一位放羊的老农。摇开车窗,老农悠闲里哼唱的小曲飘进来,李副县长招呼司机停车,说这老农精神矍铄,鹤发童颜,定是这村里的“活化石”,找他去聊聊,肯定大有收获。
“看看,还是咱李县长英明果断,慧眼识珠,我们这些跟班的个个眼浊只配赏风景!”随行的秘书小赵开着善意调侃的玩笑话,急忙下了车,躬身猫腰,小心翼翼打开车后门,不忘用右手护住车门的上沿,生怕李副县长下车碰了头、闪了身。坐在县长旁边的政府办王主任,也麻溜地自个开了车门,提着个时髦的公文包,从左手边下了车。
李副县长脸上漾满笑,乐呵呵走上前打招呼:“嗨,老哥,放羊啊。”
老农停下口里哼唱的曲子,看了看和自己打招呼的人,又瞅了一眼停下的小轿车,问:“乡里的领导?还是县上的官?”
秘书小赵赶紧凑近老农,大了声说:“大爷,这是咱县上的李县长,专程下乡来农村搞调研的,您在电视上没看见过?”
老农眼一亮,起身笑着着说:“噢,见过,是经常在电视里露脸讲话的李县长啊!我还以为人老花了眼,看来这真是县长下乡调研来了?嘿嘿,下来摸摸事情,好啊。”
老农的话没落地,赵秘书快嘴搭上话:“是啊,刚从前村调研走访回来,这不路过您这个村,就听见您唱的小曲了。李县长经常带领我们这些年轻干部深入基层,下乡走访,看看这两腿还沾满泥土呢。”
老农瞅瞅李县长沾满泥土的裤管,突然举起手里的放羊鞭,轻轻敲打起李副县长裤管上的泥土,嘴里自言自语吐着话:“一心为群众,好样的,这样的好干部俺稀罕!”
起初,秘书小赵以为老农要抽打李县长,还差点上前夺鞭子,做出鲁莽之事!见李县长没躲闪,老农只是轻轻举起鞭子为李副县长敲打泥土,这才长吁一口气,暗自庆幸多亏自己遇事多了个心眼,才避免了一场难堪。
李副县长嘴角微笑,前移一步,躬身道谢,双手握紧老农攥鞭子的手,说:“谢谢老哥,使不得,哪能劳您大驾,我回家换条裤子就是了!”
老农用力晃动着李县长的手,说着暖心窝子的话:“那咋行?看看,见外了不是?拔腿方知两脚泥,你心里装着俺老百姓,俺能不知好歹,心里没数?”
李副县长心一颤,急忙俯下身子,和颜悦色地说:“老哥哥,现在咱农村是个啥情况,你就实话实说随便聊,我让秘书全记上。”
“唉,我这平头百姓,土埋脖子的人了,还真要说道道。这些年上边的政策多好,可到了下边就把‘经’给念歪了。好政策执行不到位,还不是废纸一张,你说是不?这虚而不实躲猫猫、走形式,刹不住的吃喝风,啥时是个头?比如说吧,我家有棵树,年年算收入,去年说是值三百块,今年升值成了四百元,都给我算成了今年的纯收入,那要我说啊!这纯收入就应该刨去去年的三百块才行。唉,还有……”
老农的话入了李副县长的耳,见他脸微红,从兜里摸出软中华,顺手递给老农一颗烟,老农没拒绝,接过烟夹在耳朵上,干咳两声摸出自己的旱烟袋,继续往下说……
听完老农一席话,李县长脸上有点挂不着,扭脸看看王主任和赵秘书,现场开言布置任务。
“哎,王主任,你下午就安排落实好会场,明天上午八点半召开全县下乡调研工作大会,我要亲自出席并讲话,不要忘了明天一早开车来接这位老哥哥,会上让他敞开了讲……”
王主任没有丝毫犹豫,利落地回答:“好!”
“嗯,赵秘书,你把今个老哥说的话,一字不落给我记清楚,回去连夜给我写个有分量的讲话稿,写稿时你要把自己当成县长,站在县长的高度,不能无病呻吟空对空,一定要找准问题,举足例子,深入浅出,有的放矢,提出建设性指导意见,听明白了?”
“哎,放心吧县长,回去我就加班,就算不吃不睡,明个一早,保证交稿。”赵秘书一挺身,大声回话表决心。
眼见到了中午吃饭的点,李副县长与老农握手婉言道别。“突突”小车屁股吐着白烟正要离开时,老农举起羊鞭晃悠着,嘴里朗声说出似笑非笑的话:“嘿嘿,给我一个好秘书,我也能当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