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鱼汤
农村老家距离我工作城市三十六公里,途经十八公里处有一条宽宽长长的万福河,这条河东西走向,是我回家的必经之路。
近几年,经过地方综合治理,万福河水清了,自然生态好了,就有了鱼儿游来游去。附近村庄里留守的老人和家庭妇女动了心思,就撑起小木船做起了捕鱼、卖鱼的小生意,赚个贴补家用的零花钱。
爹娘都爱喝小鱼汤,我自然也不例外,喜好这一口。每当周末回农村老家,途径万福河桥头时,我都会不由自主停下来,买些小鱼回家炖汤喝。
每次买回家这些小鱼,爹都会慌忙接过去,把小鱼倒进一大盆子清水里,凡见活蹦乱跳,在水里能游动的小鱼,他都会留下来,说是一顿吃不了太多,在水盆里养几天在吃下顿。起初我并未在意,只是随了老人的性子,任由他当家说了算。
昨天是周末,我照例买了些小鱼回家,敲响那扇熟悉的门,却没听见往日里爹娘熟悉的声音。“哎,这是去哪了?”
见我没敲开门,在大门口晒太阳二婶快步走过来,快言快语大声地说:“嗨,大侄子,前几天天气不好,等到今个出了太阳,你爹才骑三轮车载着你娘去黄河了。”
我心里咯噔一惊,“呀,二婶,这恁冷的天,能有啥事?我爹娘这是去黄河干啥去了?”
二婶嘿嘿哂笑两声,问道:“嗨,你小子啊,当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装揣着明白装糊涂?”
“哎,装糊涂,装啥糊涂?”我一头雾水,不知道二婶说的哪门子话。
二婶用手指指我提的小鱼,说:“哈哈又买小鱼回来了。”
“嗯,爹娘爱喝小鱼汤,我每次顺路捎回点,方便得很。”
二婶哈哈大笑着说:“大侄子哎,这就对了!你每次买小鱼回来,你爹娘就去十几里外的黄河放一次生,看这次小活鱼还不少?你这饭后一回城,过不了过两天,你爹娘一准又去黄河去放生。”
“嗨,二婶子,你这话,真的假的呀!?我不信。”
“唉,二婶能和你诌瞎话,是不?你爹娘常夸你心地善良,常常买来小鱼,让他们去放生。这不,早饭后就乐呵呵动身出发了。嗯,这个点,也该回来了。看看,天够冷的,要不,你先去婶子家里喝碗热水,先暖暖身子,等你爹娘回。”
晃晃手里提的鱼,我胸口一热,“呀,是这样?难怪爹娘每次都会留下活着的小鱼。这都多少次了,当儿子的咋一点也不知道呀。嗯,爹娘不说,一定有不说的道理,我也不能戳破那层窗户纸,是不?嘿嘿,只要爹娘开心,一切都不是事。可这要万一露了馅,我和二婶子咋说开?”
是不是去二婶家?正犹豫间,远远的就瞅见胡同口,爹骑车带着娘回来了。我赶紧地和二婶递个眼色,小声说:“二婶,这爹娘去黄河放生的事,我今个才知道,您老人家千万别和我爹娘提及和我说过此事了,你想爹娘不和我说,一定有不想让我知道的理。嘿嘿,说透就没意思了,是不婶子?侄子拜托您了!”
“行行,放心吧!你二婶我的嘴严实着呢,你拿铁撬都撬不开,信不?哈哈。”
“呀呀,今个是晴天,空气恁好,我带您娘出去遛弯去了,来家多大会儿,恁冷的天,咋没先去您二婶家先避避寒?”
“嘿嘿,真巧!刚到家门口,就遇上俺二婶了,正准备去二婶家呢,就看见您带娘回来了。是不二婶?”我冲二婶笑笑说。
二婶麻溜地接过话,说:“嗯嗯,就是就是,遇上侄子还没说三句话,您老两口就回来了,哈哈。”
爹接过我手里提的一兜带水的小鱼,嘿嘿笑了。一旁的娘扯着二婶的衣袖,硬往俺家里拽,嘴里还不停说着诚心诚意的话:“他二叔在外打工不在家,你一个人还做啥饭,今个你侄子回来了,好日子撞巧了,你说啥也要在俺家吃顿饭,我做的小鱼汤味道鲜美,可好喝了!”
拗不过娘的执意劝让,二婶笑眯眯跟俺娘回家了。
这次买回的小鱼活蹦乱跳活着的多,爹一个个宝贝似的放进一盆清水里,乐呵呵笑着自言自语:“今个这小鱼好啊,养上两三天,还能喝上两顿鲜美的小鱼汤。”
娘悄悄给爹递个眼色,扭转身对二婶说:“可不是,鱼汤鱼汤,喝的就是炖鱼的汤,丰富的营养都在汤里,是不?”
二婶小鸡啄米般点着头,抬手踮脚,轻拍着我的肩膀,笑嘻嘻地说:“大侄子啊,你爹说得对,你娘说得好,鱼汤鱼汤,关键是喝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