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心灵】亲人,去远行(散文)
年轻的孩子们,年长的兄弟们,在你们看到这篇小文的时候,已经到达新营区了。我本想让你们在坐车的旅途中看到这篇文,儿子说不行,这样就暴露了我们行军的目标。好吧,一切以大局为重。祝大家能尽快适应新环境,这样才能不想家,才能更好的投入工作。
我很想很想去车站送你们一程,但又怕违反了部队规定;我想目送你们,但又不具有千里眼的功能,只有用文字写我心,倾吐复杂的心中之情。睡眠质量本来不好的我,夜里睁眼到天亮。
前天傍晚去看儿子,才知道夜里你们要出发了,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不仅是舍不得,最主要的是放心不下。门口的哨兵已换上新来的部队人员,在部队门口外,看到一个年轻的军嫂,抱着大约一岁多的孩子,在翘首等孩子的爸爸,一会一位士官过来了,一手接过孩子亲了又亲,一手牵着妻子,我既为他们欣喜,又为他们心疼,我默默祝福他们,好好享受下这瞬间的亲情和爱情吧!这温馨的一幕,在一般家庭是唾手可得的,可对于军人家庭,想见一面都是很奢侈的要求。这一幕也让我想起多年前,带着孩子看老公的情景……
还有一对父母和兵儿子在合影,我也顺手和儿子自拍了一张。我来看儿子时,是有备而来的,给儿子特意洗了两张全家福,一张是他爸爸穿着军装,他那时才7岁;另一张是,往年7岁的小军娃已长大了,如今自己穿上了威武的军装。老公开玩笑说,你变化最大,由军嫂升格为了军妈。是的!我光荣我自豪。但又有谁能体会到,我陪伴两代军人心里的酸楚和无限的牵挂。
不知道儿子还记不记得,他三岁时,爸爸只要脱下迷彩服,他就往自己身上穿,为了满足他小小的心愿,我在商店扯了几尺布,让裁缝给他做了身小迷彩服。至今我还能想起他那神气样,粉嘟嘟的小脸,胖乎乎的小手,还经常站在镜前学敬礼,还有时拿着玩具大哥大吆喝:喂喂,我是股长,请问首长有啥指示!嗯嗯!好,我马上到!(模仿他爸在家接电话时的情形)。我们几次搬家,我都特意给他保存着小迷彩服,后来不知道何时丢了,我还心疼了好一阵子。
在半月前的一个星期天,我们高高兴兴地看儿子,孩子告诉我们,军队要大面积换防,我们整个部队可能要去北部战区了。我的心情瞬间像撒了气的气球,低落至极点。我不是不支持孩子的工作,只是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当妈的更多的是不舍。
还记得孩子刚院校毕业时,一律以成绩高低,依次选择部队岗位。原来盼望着,去济南军区,大环境更利于孩子的锻炼与成长。但就一个岗位,有成绩靠前的学长选了,我们就建议他选个离家近的单位,我想他时,方便去看他,也方便找个本地媳妇,好解决婚姻问题。以后,我也方便帮他多照顾小家,让儿子在部队安心工作。
儿子说,离家远近没啥区别,反正都不能回家。也许女同志比较感性,我觉得地理位置离得近,当妈的心里就多一份踏实。再说我想孩子时,他忙回不来,我可以去看他。孩子说,部队有规定,家门口兵也不能常出营区。我告诉孩子:这点妈妈知道,我不会扯你后腿的,我要求并不高,你也不用请假外出,只要你在营区大院内走两趟,我隔着栏杆看你两眼,就放心了,也心满意足了。看来以后这样相见的方式也没机会了,鼻子有些酸酸的。
我们一再安排他,东北气候不如青岛,以后学会照顾自己,天冷及时加衣,以免鼻炎又犯。遇事别着急上火,工作不会的多给领导请教,对排的兄弟,生活上多关心,工作上多沟通,关系融洽,工作也好开展,我们就放心了。
儿子故意宽父母的心,像我这样的单身汉是心思最少的,属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那种。据说,调动换防政策下来前夕,一个家在外地的新排长,为了在当地好找对象,两个月前买房刚刚交了20万首付,目前还没有对象,现在换防了,但售楼处又不给退首付,你说这事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还有个连长,刚卖了老家的房,凑钱在青岛买了个精装房,把老婆孩子接来,一来为了孩子能接受好的教育,二来可以结束两地分居。高兴的瞬间,接到部队换防的通知,一切打个措手不及。把家属孩子抛在人生地不熟的新城市,自己又踏上了新的征程。
是啊!军人、军属也有诸多的放不下。有的刚结婚,还没来得及度蜜月,就从此就相望星空,两地天涯。有的军嫂既要上班,又要接送孩子,丈夫去远方,家中独担当。我也是军人家庭的一员,无论军妈妈还是军嫂的身份,她们现有难处,她们复杂的心情我都懂。
这次和儿子见面,我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开开心心地聊天,孩子表现地很坚强,倒安慰我,妈妈没事的,您想我时可以手机视频,也可以坐飞机去看我。我嘴上说好的,心里想:你们平时手机一律上交,别说视频,通个电话都困难。两地那么远,各有各的的工作,去一趟谈何容易。说实在的,孩子性格有些内向,年龄又小,刚参加工作,一人在外我们甚是挂念。
以往,我每次见了儿子,都想像小时候那样抱抱他,但孩子大了,我有些不好意思。但前天临别时,我们母子俩不约而同地拥抱在一起,我说儿子在外照顾好自己,儿子说妈妈多保重身体。我知道儿子和我们有同样的不舍,儿子回营了,走了很远又给我们摆了摆手,但儿子始终没有回头,我一直目送他,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本来很坚强的我,却泪流满面。我的腿像灌了铅,迈不动脚步,老公一边为我擦眼泪,一边拽着我离开营区大门。
我想,两厢牵挂,两地思念,这不仅仅是我一个母亲的心声,更是多个军人家庭的心声。自从说换防以来,有多少家庭在关注。他们的远行,也让无数个家人牵挂着。感情归感情,关键时刻,我们还能放得下,军人家属都知道,军令如山倒,这是军人职业的特殊性,这是祖国的需要,虽然家人从内心100个不愿让你们走,但还要擦干眼泪,强忍欢笑,送你们远行。因为我们知道:父母老婆孩子虽然需要您坚实的臂膀,但祖国更需要军人的脊梁!只要祖国需要你们,只要远方呼唤你们,你们就毫不犹豫地踏上征程……我一定是爱屋及乌吧,看到其他官兵同样感觉很亲,我觉得他们都是我的亲人。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走吧!放心地走吧!新营区是你们的第二个故乡,相信你们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精彩,一样的铁骨铮铮!——写于2017年6月10日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