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香青春】热土悲情(散文)
祖祖辈辈的汗水都洒在了这片热土上,老人们都说这片热土无论如何都不会有真正的荒年。然而,最近几年,老人们都说时代变了,连脚下的土地也变得无情了。这片热土是如此的幸运,在“大水大灾,小水小灾,无水旱灾”的淮河岸边,它却靠着先天绝对的优势,与灾害无关,住在“U”底部,有水它过,无水它浇,总之,淮河的传奇灾害似乎与我脚下的那片热土无关。
记得小时候全体积极响应党的号召,挖沟修渠,村民都说只有兴修水利才能得到真正的太平。在这片热土上,人们春播秋收,夏天拔草冬天修渠。
那些年月的冬天,村长号召,每家每户兑出粮食,再出一个劳动力一起吃一起住,兴修水利,修完水渠修大坝,都是义工,没有报酬也没有奖励。不知道哪一年,义务修渠突然停止了,田间地头不得不打起水井,集体抽水浇灌的事儿成了历史。村民们开始忙碌于自家的田地,无暇顾及集体了,没有村长组织这样的集体劳动,村民自然不会自发组织挖渠修路了。
随着时代的变迁,工业化进程的发展,春天播种,夏天打药,秋天收获,冬天赋闲,打招呼的话变成了“打麻将去”!那个年代十亩田地养活一家人,现在十亩田地,收成好的时候能挣个几百块钱,收成不好的时候,甚至连成本都收不上来。村民在一起也讨论怎么将庄稼种好,可是总也找不到根源。
夏天回家探亲,左邻右舍聚在一起闲聊,对前一段时间的干旱无水浇灌水田而无奈,对眼前的大雨无法排出多余的水而心焦,老人们都在怀念那些修渠修坝的岁月。一位德高望重的爷爷说:“现在世道变了,村长想的不是庄稼,而是自己的腰包,有这样的村长怎么会有好收成?举头三尺有神明,天天想着百姓,自然会风调雨顺,天天想着自己的私利,老天怎么会满足人的恶欲?一个人的恶性,会使个人身心受损,一家之主的恶性,会使全家鸡犬不宁,一个地方的头头要是作恶多端,自然灾害就会频繁发生。”我不知道爷爷的话有几分可信度,但是我相信这片热土的悲情一定隐藏着的人性的天机。
没过几天,我看到村长收医疗费的情形,相信了爷爷的因果论。那天吃过早饭,依然都在大路上闲聊,村长过来说,要缴年度医疗费,各家准备好钱,过期不给办理。因为关系到看病就医,村民们都积极响应,我看村长拿着笔在本上写上户主的姓名,不写收的钱数,很是疑惑,就问:“您能记住每户人家都叫什么名字,上保险时不会弄错吧?”他说:“这样记是为了节约时间,回家我会详细整理的。”我相信了他的话,可是等到父亲交钱时,我对队长的做法产生了怀疑,我和姐姐的户口都已经迁出本村,但是在收钱时父亲依然需要缴纳我们姐妹的费用,否则算我们家没有交齐,其他家人的医疗保险不给上,父亲无奈,只得多交两人的。我看到这里,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说:“我们俩不需要在这里缴纳医疗保险,但是家人们需要,请根据实际情况按人头缴纳。”村长听我这么说,拒绝了父亲的钱说:“你们家情况比较特殊,今天先不交吧,以后再交。”这时父亲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让我一边去。我不理解,争取正当的权益有什么不对,父亲这么正直的一个人,不畏强权,如今怎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家都交完了,村长也没有收我们家的医疗保险,父亲责怪我多事,为了省我们姐妹两人360元钱,让他们老俩一年无法使用医疗保险。我才不信那个邪:“没事,就算是找到县长我也会给你办好的。”父亲说:“县官不如现管,村长不给上报,上面就不会盖章,医疗保险就上不了,也就无法使用。逞一时之勇会付出代价的。”我据理力争,也没能以让父亲安心,邻居们都说:“这几年都是这样,去年老田家就因为没有缴纳出嫁女儿的钱,一年没有用上医疗保险,你爸妈常年吃药,多交你们俩人,还可以报销不少钱呐,算起来还是多交划算。”
下午,村长路过的时候,我叫住了他,问为什么不收我家的医疗保险费?他说:“这就来收,就剩下你们一家子的了,不能耽误全村人的。”我说:“我和姐姐的,不用缴纳,你认为呢?”他笑着说:“是的,不用缴,上午我被大伙吵迷糊了,别见怪啊!”这三百六十度大转弯,让我吃了一惊,父亲赶紧把钱交上,村长走了。我洋洋自得,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村长也是忙中出错,邻居们都说:“今天村长没有多收到你家的钱,心里一定不痛快,可能你读书比他多,又常年在外见多识广,他看你态度强硬,才不敢招惹的。如果你不吭声,只得交了,咱们村每次缴费用的时候,都得有部分人多交。”我问大家,为什么不将情况讲明白,说明白了不就不会多收了吗?大家都说:“他收钱的时候,是看人的,家里老弱病残没有能力和胆量抗拒的,才会无理多收,有文化的他不敢多收,强硬的他也不敢多收,只会多收那些只能吃哑巴亏的人家。”经过这样的一件事情,我才算真正地理解爷爷的对天灾的解说,事在人为,苍天有眼,大地有它的情感,为恶者天地不容,为善者人恒敬之。
秋收在望,田里的积水依然无法排出,水多庄稼站得不稳,遇到刮风下雨,庄稼又该倒伏了,减产势在必行,如果再遇上阴雨天,连收庄稼都是问题。辛苦半年,眼睁睁地着着庄稼打水漂,哪个农民心里会痛快?曾经没有真正灾荒年的热土,近几年不断地上演无法播种和无法收获的剧情,心痛的同时,人们也在思索,老爷爷的话,不正是最好的写照吗?
我的心啊,如滂沱大雨,在那片养育我的热土上不能自抑,笔下残缺稚嫩的文字,记不下那片热土曾经的繁华,也不愿写下落寂的苍凉。“上德不德,是以有德。”愿“当官不为民做主”的村长,及早反醒,想百姓所想,急百姓所急,给百姓安居乐业创造条件。这片热土从未冷却,只是暂时的休眠,愿它早日苏醒,不再上演悲苦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