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实力写手选拔赛】芦花舞 ,芦花白(小说)
菜市场的不远处有条胡同巷子,房主人借着自家的一面院墙,在巷子里建了一间简易的门面房,房子是用夹心的铁皮做成的,成本不要几千块钱,租出去每年却能收到两万多的租金,租客是位年轻人叫孟涛,孟涛常感叹道,有了这间简易房,房东挣钱像在地上捡钱那样容易。
正规的门面房租太贵了,想省下点房租,孟涛就租下了这间简易的房子。孟涛在这里做着炒货生意,从老乡那里学来炒货手艺后,自己又摸索了一段时间,很快也能炒出喷香的瓜子、花生和板栗。
其实炒货生意也简单,从市场上批来瓜子,花生和板栗,放在一口装满粗砂的铁锅里,锅底燃起碳火,不断地上下翻滚,火候的掌握和翻伴的均匀是关键,要做到眼快手快,让干货受热均匀,别让东西炒糊或夹生了。
孟涛的老家在一片河滩地里,每到夏季,沂蒙山区里的洪水滚滚而来,洪水漫过了分洪的河道,淹没了滩地里的庄稼,秋季时便会颗粒无收。洪水淹没着河滩时,飞鸟是最欢快的了,跳跃在水中露出的庄稼尖上,倏地一下钻入水中,嘴上便叼上了一条扭动的鱼儿向远处的芦苇荡飞去。眼望着西瓜漂浮在大片的水面上,水波涌动,瓜皮常诡异地晃动着,老人们叹道今秋没有指望了。
住在十八里滩地里的人们就收拾好行李到城里去了,打工或炒干货,不少人靠着炒干货翻盖起楼房,孟涛打了一年工后,看到还是炒干货挣钱,也学起了炒干货。
孟涛这个年纪本该正上着大学的,因为在中学里早恋,精力无法集中,感觉学不下去了,才到城里闯荡的。孟涛的成绩曾很好,本打算通过考上学进到城里的,和班里漂亮的小美恋上后,自己的计划就被打乱了。
一
小美长的人如其名,瓜子脸红嘴唇,最让人心动的是她的眼腈,看上去好像时时充盈着迷人的笑意,闭上眼后,柔软的睫毛像是月牙儿一样。
中学时代是无忧无虑的,孟涛和小美好上后,常请小美到校门口喝些饮料,买些小点心吃。心思不放在学习上后,成绩直线下滑,也连累着小美的成绩下降了不少。
"我不想再读书了。"有一次孟涛向小美说道。
"是不是因为我?我的成绩也下降了不少。"小美问道。
"有点吧,也不完全是,心里总想着挣钱能早日娶你。″孟涛真诚地向小美表白道,小美听了感动地流下了泪水。那次孟涛也第一次拥抱了小美,看着怀里柔软的小美,孟涛想我要好好地挣钱去养她,不能让她受半点儿委屈。
终于在春节时,孟涛宣布不再上学了,过完春节和别人一起外出打工去,家里的大人们听了,也没有感到过多的吃惊,农村的孩子,学点东西够用就行了,学的再好,就算是大学毕业了好吧,最后也无非是留在城里打工或去做生意。
春节过后,孟涛就和村里的伙伴们一起去了南方。小美站在高处望着远去的孟涛,狂风吹乱了小美的长发,孟涛想起了那首《走西口》,“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我实在难留,提起哥哥你走西口,哎,小妹妹泪常流……”孟涛的心里也酸酸的,爱,让两颗心连在了一起,你疼,牵连着那边的她也疼。
好不容易又熬到了春节,忙碌了一年的孟涛急匆匆地赶回了家。带来了城里姑娘爱穿的衣服和化妆品,心里想像着小美打扮起来的样子,一定也会像城里的姑娘一样漂亮的。
那次,孟涛却碰了钉子,遇到了人生中第一次大败,并且败得很惨。
"家里有楼房吗,有车吗″?小美的妈问道。“只有平房,我会努力挣钱盖楼房的。”孟涛忐忑地回道,家里的车子到有不少,大的是爸爸用来干农活的拖拉机,小车是几辆破自行车,孟涛知道小美妈妈问的是轿车。
"妈,你问这些干什么?"小美在一旁着急道。"没你的事,滚一边去。"小美妈妈训斥道。
就这样,第一次到小美的家里,孟涛便败了回来,那天在回来的路上,孟涛心情沉重,感到的天空也是昏暗的。
尽管她家里阻拦着,小美还是偷跑着出来,"妈妈就是势利,孟涛,你别往心里去,大不了我和你一起出去,一块离开这里。"小美坚定地说道。泪水从孟涛的脸上滑落,有这话就够了。孟涛知道,现实不像他想像的那样简单,不想让自己心爱的人跟着他受苦,孟涛狠心拒绝道:“不行,我不想这样,不想让你跟我去受苦。”
小美的妈妈也许是对的,冷静下来后的孟涛就不想在连累小美了,再这样下去也会误了小美的前途,适时地放手是种更好的爱。
初恋让人回想起来,总是青涩中带着苦苦的味道,看着小美流泪离去,孟涛也感到心里碎了。重新回到城里后的孟涛便不再去打工了,跟老乡们学起了炒瓜子,花生和板栗,干这行比打工挣钱要容易,干好了也能在城里买套房。
掌握了炒货技巧的孟涛,不久就把炒货铺干出了名,尤其是他炒出来的板栗,外面看起来油光透亮,香味弥漫到大街上,站在很远就能闻到板栗那诱人的香味,想吃板栗的人很多,时常还要排队等候着。
孟涛又自学了一些营销知识,明白了边际成本和边际效益的道理,在自己的店里也用上了差异化的营销策略,生意就更好了。
在等板栗的人群中,有位衣着时髦的漂亮姑娘,常静静的等候着,眼睛随着孟涛潇洒熟练的动作上下转动着。
两人熟悉后,有一次,孟涛悄悄地对美女说:“下次再来后,不要排队等着了,我事先给你准备好一份。”年轻人对长相漂亮的异性总有些好感的,孟涛也是这样。美女笑着向他表示了感谢,后来他们就成了好朋友,孟涛也知道了姑娘的名字叫环环。生意不忙时,孟涛常约起环环一起去吃饭散步,俨然像一对热恋的情侣一样。但孟涛常在心里提醒着自己,自己是一个农民,长得帅气点罢了,以免自己对环环有了更深的想法。
二
秋天,天气凉爽了下来,炒货的生意也进入了旺季。创建文明城市的活动也开始了,评委们验收时不会提前和地方上打招呼,也不要地方上接待,在暗中就完成了验收。
这样的暗中验收,要想过关难度很大,于是市里专门成立了创建文明城市办公室,破旧的路面,临街或不临街的房屋外墙,阴暗角落里的垃圾,多年的违章临时建筑全部要整理。一时之间人们全都活跃了起来,拆的拆,扒的扒,建的建,不论牵扯到多硬的后台关系也不行,该扒的就给扒掉。卖菜的,卖小吃的,卖水果的卖日用品的马路小贩,很快就消失了,再也不见了踪影。
一天,创建办的人来到了这条街,大伙围着铁皮屋看了一番,一位领导模样的人说,这间屋子也要拆,旁边便有人记录了下来,还有人去找来了房东。违建的房子,房东也想多争回些利益,争辩了半天,却没有合适的理由,拆掉了自然也是无话可说。
孟涛就只好去重找正式的门面,默默地向车上搬运着东西,车子是为了进货方便,买的旧三轮车,装满车后,孟涛就向不远处的新门面房慢慢推去,走着走着,突然感觉车后轻松了许多。
回过头去,孟涛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卖力地帮他推着,环环,啊原来是环环,“环环,快歇着用不到你。”孟涛惊喜的喊着。环环的脸上挂着汗珠,红晕的脸蛋显得更美了,环环娇嗔地回道:“自己逞什么能,搬家了这样的大事也不早告诉我一声。”
“里面没有多少东西,很快就能搬好的。”的确孟涛的东西不多,几趟就能搬好了。既使东西真的很多,孟涛也不会让这位城里的娇小姐帮他干这个。
环环接着又怪着孟涛:“是不是心里没拿我当朋友吗?”
“不是,不是,哪敢让你干这种脏活。”看到孟涛慌乱的忙着解释,环环就咯咯地笑了,笑着的环环更美了。那天环环帮着搬好了东西,又把房子里外整理得很干净。
“孟涛,我觉得你这样下去不是长法啊,你就没想过,万一生意不好,那时该怎么办?再想转行就怕晚了。”
“怎没想过,现在网店的生意红火,网店替代了许多传统生意,一夜之间或许一个行业就结束了。不过我这生意目前还行,再坚持几年就能在城里买房了。”孟涛常看到周围的人不时地关上店门,转让着自家的生意,心里也不是没有触动。
“买好房子呢?再去娶媳妇,生孩子,就这样去过一辈子吗?”
“人不就是这样吗?代代传承着,心里才有了一份盼头和希望。”孟涛分辩道。
“哈哈,你这人在城里呆了这么长时间,就没有想过换种活法,没听过思路决定出路?”
“谁不想好啊?人人都变成白领是不现实的,粗重的活总要有人去做,这就是现实。”
“现实咱们无力去改变,但可以改变自己,不换思想迟早会被淘汰,我觉得凭你的聪明,再去读些书,肯定混得不止这样。”
“我也明白这些道理,我平时也坚持读些书,就是觉得自学起来,书里的好多道理理解得慢。”
“大学里有那种成人班,不耽误干别的,好人做到底,抽时间我帮你去打听打听吧。”
后来,环环常来帮着孟涛,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女主人呢。晚上收工后,大家也常在一起吃饭,相处的越久,友情愈加深厚,环环有一次埋怨道:“你也从不问问我是谁?爸妈是做什么的″?
“你是个城里人,还是位漂亮的美女,我不敢去奢求什么,大家能像现在这样常在一起,我就很满足了,咱们这样,在外人看来就不可思议了。"
“人的潜意识里有种自卑感,这种自卑感强一些就表现为自信心不足,弱一些的话表现得和谦逊差不别,又不是谦逊,却深深地影响着一个人的行为。”环环歪着头分析着。
“瞎说什么呢?你又不是心里学家。”孟涛不好意思起来。
“哼,说到你心里了吧?我也学过心理学,感觉你这个人很有趣,潜意识里有点自卑也不算坏事。”环环的脸上溢出得意的笑意,玩味似地看着孟涛。
“净欺负我们老实人,我承认我的内心里是有点自卑,但踏实、谦让、不与人争这些是我们家乡的美德,并不是你说的那样,是潜意识里的自卑思想在主导着。”孟涛涨红了脸为自己辩护着。
“这才是真正的你,骨子里的个性还是很强的。告诉你个好消息,我替你联系了江大的成人班。”在争辩中更认清了孟涛内心里想法,环环觉得很高兴。
“真的?我也能去上大学啦。”孟涛高兴地说道,自己当初的理想不就是想通过上学变成城里人的吗?
“争取来这个名额不易,千万要坚持啊,别中途不干了让我难堪。”环环警告道。
“不会让你在中间为难的,我知道轻重。”孟涛难以掩饰心里的高兴,或许借此以后就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接下来,孟涛找来了一位打工的本家弟弟来帮忙,当然给出的薪水比他打工要挣的多。
“你就是孟涛,环环让你来的?”江大的汤教授看着眼前的帅小伙,质朴中透着精神,看上去不错,似乎明白了环环为什么会帮着他了。
“成人教育和在校生学的课程是一样的,提前修完课程也可以提前毕业,自由的时间比在校生还多些,从某种程度上比在校生还有优势。你要珍惜噢,小伙子。”由于是成人,教授觉得这些学生比在校生的见识要多些,就和孟涛多聊了几句。
“谢谢老师,我会努力的。”孟涛小心地回道。
“听说你在生意上很有天赋?”教授又随口问道。
“我那点小生意不值一提,做的比别人强一点罢了。”
“不要小看了小生意,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生意和大生意,里面的道理是一样的,都有一定的规律在主宰着。”教授解释道。
教授朴素的话语,是孟涛以前从未听到的,让他感到新鲜好奇,孟涛思索了许久,自己不就是想搞懂那些规律的吗?像久旱的田地,贪婪地吸着水一样,重回学校的孟涛也如饥似渴地读起书来。孟涛听那些在校生同学议论着二次发育的事,到了大学后,有的个头突然又窜高了,有人觉得比中学时脑子好用了,孟涛也有这种感觉,沉睡几年的大脑像是重新苏醒了,理解和记忆能力比中学时强了许多。
一个学期下来,除了外语因为基础差些比别人略弱外,专业课学的远超过那些同学。更让孟涛惊喜的是自己的眼界开阔了不少,“指点江山,飞扬文字”自己也多了份这样的情怀,大学确能重塑一个人,把人的境界提到新的高度。
三
“孟涛,汤教授讲你在大学里表现的不错,成了江大里学霸级的人物。”环环笑着问道。
“停了许多年又重返学校,年龄大了各种压力也大,自然懂得去珍惜机会,付出的多,取得这样的成绩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孟涛解释着。
“头脑还算清楚,知道比别人起步晚。”
“当然了,不给自己加压不行。总算功夫没有白费,照我这样的速度读下去,两年就能读完了。”
“两年后有什么打算吗?”
“没想过,先把眼前的事做好吧。”
果真和孟涛预计的一样,孟涛用两年的时间就学了别人要四年学的课程。
“小孟,毕业后想去干什么?”汤教授问道。自己的学生遍布投资,金融,证券等领域,给孟涛介绍个工作是轻而易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