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荷塘“有奖金”征文】 橄榄树,栽在心上(外一篇)
一、橄榄树,栽在心上
这种长在南方的植物,没见过,可是这个名字却神奇地驻扎在我的心里,从来没有动摇过,原因是齐豫唱的那首《橄榄树》歌曲,三毛作词的。当年初次听到,哭得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于是,我知道了撒哈拉沙漠,知道了三毛与荷西轰轰烈烈的爱情。
远方的橄榄树,梦中的橄榄树,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追求和向往。他也是,小小的年纪,心里便埋下了橄榄绿的影子。
上初中的张振,说他讨厌学习,讨厌没完没了的作业,每次放学回家,老妈第一句话就是“作业写了吗?你写完了吗?”好像这世上除了作业,没有其它的事儿了。难道活着就得写作业,不停地写作业吗?他觉得好累,好累!
他想玩会手机游戏,却被老妈揪着耳朵提溜起来。老妈的声音可以媲美河东狮了,那嗓门真大。暴脾气的老妈,想想都头疼,他拂额叹息,啥时候才能长大呢?
长大是张振最为期盼的事儿,最好长到十八岁,因为国家法定,十八岁了才能去当兵。当兵多好,既能保家卫国,还能光宗耀祖。不是说是金子都能发光吗?他认为自己就是当兵的料,只要进入部队,保准能当一个好兵,一定能像金子那般闪闪发光。
那身橄榄绿,对,就是书上写的,歌里唱的颜色。日思夜想,满打满算穿上它,还得四年。这闹人的十四岁,逼迫得2018急匆匆赶来,熬到十五岁容易吗?
他说将来高中毕业,能考上大学就上,考不上的话,当兵是最好的选择,不能和父亲那样做一个矿工。挖矿,太危险。每次爸爸出门去挖矿,老妈都烧香拜佛,担心的不得了。虽然说现在科技发达,矿下作业,安全基本有保障,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电视上还是不断的有事故发生,想想都害怕。
过罢年,十五岁,是男子汉大丈夫了,要顶天立地,敢作敢当。他寻思,什么时候能和妈妈坐下好好谈谈,别再逼他学习了。
看着站在眼前腼腆的小男孩,我想不到他竟有这么多的想法。他的絮叨,像一道钟声震在我的脑海里,敲碎了我积蓄许久的家长意识。曾经,我也是这样的一个母亲。现在,还有多少类似相同的家庭正在重复同样的话题。
我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望子成龙固然没错,但是拔苗助长有啥意义?古人语,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人生道路千万条,总有一条适合孩子。
这个名叫张振的孩子,一个特别爱幻想也是一个有自主思维的小家伙。言语里,他有明确的目标和理想,也有担当和勇气。可爱的是,还有一大堆的天高云淡,甚至把自己想成了奥特曼,随时可以变出一把AK—47冲锋枪,雄赳赳气昂昂。
换一个角度思考,这不正好符合十几岁孩子的心理吗?
他们畅想未来,勇于追求,但是又带着好奇和梦幻,一系列叠加起来,便成了实际和不实际的结合体。矛盾、纠结、冲动、理智……所有的一切,组成一个最频繁的词汇——青春期。
我给张振说的是,不想学习,即便是当兵,也只是一个兵,不能当一个出色的兵。金子想发光,必须要提高自身的素质和修养,这需要知识的武装。
他笑,咧着嘴笑,那笑像冬天的白雪,纯洁到无色……
二、仙人掌,也要开花
他说他算是一个比较坏的孩子,但是也沾了好孩子的某些性质。如此率真的说法,让我心生笑意。一个十几岁的娃娃,把自己定性于比较“坏”的孩子,这该有多么天真的心灵,才能浓缩成一团化不开的稚嫩语言。
什么是好孩子?什么是坏孩子?在我的眼里,每一个孩子都是宝贝,都是一朵怒放的花朵。他说名字叫石欢,多好。因了他的存在,石头也能生出欢喜,人世间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吗?
他坐在一角默默写信,那信是写给我的。他说自己会去网吧玩游戏,会和父母顶嘴,会做好孩子不应该做的事儿,令爸爸妈妈很难过。那神情和说话的语气,让我揪心一疼,不由地想起了种在阳台的那盆仙人掌。
仙人掌是几年前母亲从丹江岸边老家挖来的,她听说仙人球防辐射,说我整天坐在电脑旁。她理所当然地以为,老家的仙人掌比那个小小的仙人球更好。于是,搭车百十里送来几株带着泥土的仙人掌。我刚打开抱着仙人掌的报纸,便被扎了一下。
我郁闷地嘀咕道:“不该拿这破玩意来,街上卖的多好看,要这扁扁的野生仙人掌干嘛呢?”母亲如犯错的孩子,自己找盆子种上,搬到了阳台上。
此刻,看着石欢的字,忽然觉得这孩子就像那盆带刺的仙人掌,浑身都是刺儿,带着叛逆的劲头。十几岁,真是个张牙舞爪的年纪。
他说父母做生意太忙,没有时间陪他,甚至揪他从网吧里出来,也是挤出来的时间。
他的成绩不太好,当大家都在谈论理想的时候,他拿着父母给的一张钞票揉得稀烂。家庭条件优越,原来也能诞生自卑心理。对他而言,内心期待的是,能被父母好好陪陪,辅导他写作业,假期一家人欢欢喜喜快快乐乐地去旅游,哪怕去最近的乡下也好。
但是这样的日子好像没有,从来没有过。父母太忙,他们说得多挣钱,以后要供他读高中、大学,能考个研究生啥的才好呢。还有将来他要娶妻、买别墅、买豪车,父母给予的前景极其美好,可是他听了却不以为然。
“小白眼儿狼,爸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妈妈抚摸着他的小脑袋怜爱地说,然后拿起手机联系业务去了。他躺在大沙发上,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落寂万分。
为了能引起老师和爸妈的注意,他和其他同学搁成伙打架,像土豪一般,一扔百元,去网吧打游戏……
他字写极不规整,像那个自以为比较“坏”的孩子一样,带着不规则的凌乱,凌乱中又透出一丝秀气,恰好如他说的那样,沾了“好”孩子的性质。我是这样理解的,他其实并不是坏孩子,而是别人把他归拢到那一类。从心里他不接受,又不得不因为自己某些出格的做法而接受了。
这得多大的强拉硬凑,才能组成一个既“坏”又“好”的总结,我真真是心疼他了!
他说心里真烦,作业做到头都疼,按照自己现在的成绩看最多能考个普高。言辞里,有失落的成分。
我在意的不是普高,学校什么样,我在意的是“挺烦”一词。现在的孩子们,这是咋了?十几岁,花一般的美好年纪,怎么就出这“烦恼”呢?
我把窗台那盆仙人掌拍了照片贴在他给我写的信后边,是仙人掌开花的照片。那仙人掌被母亲栽进花盆里后,偶尔会浇点水,勤快地长出了好几截。忽一天,在仙人掌的顶尖出开出一朵嫩黄的花,黄的花瓣,黄的花蕊,花瓣薄如轻纱,好似绢花一般,花蕊黄的能滴出水来。
那一刻,我心生迷醉,痴痴地看着那花儿,这世上,总有许多不一样的花儿存在着。哪怕是一株长满刺的仙人掌,不也开出美丽的花朵吗?
我拿着仙人掌花照片告诉石欢:“你不是坏孩子,充其量只是调皮了些。这些,没什么大不了。谁的青春不放肆?如果偶尔想活动下筋骨,可以找一棵树试试,到底是你打疼了它,还是它弄疼了你?”
我和他说,在漫长的岁月中,你要像仙人掌那样,历经严寒和酷暑的磨砺,待到开花时,便会有独特的美丽,呈现在世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