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把桌子摆放在外边，四只椅子放四方，等媳妇到家就开饭。媳妇汪秋菊一贯很守时，今天都晚点半个多小时了，怎么还不到家？
　　 公公掏出手机，拨通了媳妇汪秋菊的电话，传来了“哆哆”声，无法接通。“我们先吃吧？”公公自我安慰道，“也许她们在加班？也许秋菊的手机没电了？”
　　 婆婆一面给孙子盛饭，一面焦急地说：“没有电，不能借别人的手机打一下？以前加班都提前打电话来家，叫我们不要等她。你还是打老板娘的电话问问看?”
　　 公公拨通了老板娘的电话，老板娘说：“汪秋菊今天一天都没上班。她的电瓶车还停放在厂房门口，有人见她去上街，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回来上班。你还是打一打她好朋友的电话，问问看。”
　　 公公没有心思吃饭，一口气去了几家，都说没有见到她。用她们的手机打汪秋菊的电话，还是无法接通。又拨通了亲家母的电话，亲家母说：“秋菊今天没回来。有事么？”
　　 “没事。也许秋菊在打麻将，手机没电了，电话打不通。手不巧碰上了，也就随便问问看。”公公不假思索地说谎。他可不希望亲家母知道这件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是争强好胜的人，孙子还在幼儿园，他就付了首付给孙子在城里买了房子。扪心自问，汪秋菊的生活过得像小神仙，自己的衣服都是婆婆洗，孙子也是自小就跟婆婆睡。美中不足的是，儿子是志愿兵，每年只能探亲一次，汪秋菊独守空房的日子多。
　　 这一夜，公公翻来覆去地练“烙饼”，真是“度夜如年”！天刚麻麻亮，就烧一壶开水，用大的塑料杯装满，带点锅巴，骑上电瓶车，就去了媳妇的工厂。从厂里到看集街道两旁的人家，看到人就问，“昨天看见汪秋菊没有？”
　　 “没看见。”“不认识。”听多了，公公突然醒悟，又回家，从媳妇房里找到了汪秋菊的照片。指着照片问人，不知问了多少人，终于从一个老妇人口里得知，汪秋菊在看集招呼站和一个男人站着说了很长时间。那男人是谁，家住哪里？却没人知道。
　　 第二天傍晚，公公赶回家，坐在椅子上，一个劲地抽闷烟。“老头子，愁也没用！别气坏了身体。古话说，死在坟头才为妻。秋菊真想不要这个家，你拴也拴不住。”婆婆一面说，一面用扳手开了啤酒，咕哆咕哆倒了慢慢一大玻璃杯。
　　 一大杯啤酒下肚，公公的话就多了：“我都一大把年纪了，从来没有在众人面前丢过脸，看样子，媳妇要给我丢脸了。今天打了好几次电话也不接，八成是变心了。好在有个孙子，也不亏本。只是亲家叫我要秋菊，我该怎么回答？”
　　 “照直说就是了。秋菊有腿，她有心想跑，谁也拴不住。她要作践自己，谁也拦不住！”
　　 第三天，天麻麻亮，公公就来到看集街上的招呼站。见人就拿出照片问，终于从长途客车司机那里得知，那个男人叫胡强，去年离了婚。本来坐在车上，看见了这个女人，就走下车去聊天。司机按了几次喇叭，催他上车，他挥挥手，意思是今天不走了。
　　 公公了解到胡强家住靠山村，就赶回家，吃了早中饭，包了小面包车赶往靠山村。车子停在村子外头的大树荫下。公公换了身衣服，肩上搭着蛇皮袋像拾荒的。他见人就喊，“收废铜烂铁……”他把价钱压得极低，自然也就谈不成一笔生意。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村西头一户人家，看见汪秋菊正对着大门和三个妇女打麻将。公公压低破草帽，憋着嗓音喊：“收废铜烂铁……”汪秋菊做梦也想不到，拾荒人竟是自己的公公。
　　 第四天，天还没有亮，对面只见一条黑乎乎的黑影，却分不清男女。公公从村里请了两个有力气，动作利索的帮手，又包小面包车，直接开到胡强的家门口。“砰砰砰……”公公用力敲打着大门，音量不高不低地说：“看你楼上亮着灯，讨口水喝。渴死我了！天黑找不到小店……”
　　 胡强本来懒得起身，听到敲门声不断，担心吵醒了汪秋菊，只得赤裸着上身，穿着短裤走下来开门。门一开，闪进两个人，迅速扭住胡强的两只手背，用短绳系牢，同时用毛巾塞住口。“胡强不要害怕，我们不会为难你的。我们只想带走楼上那个女人。请你配合，出了你村子，给你自由……”公公低声而威严地说。
　　 公公快步冲上二楼房间，快速系牢汪秋菊的双手，口里塞上毛巾。抱起赤身裸体的媳妇，向下走去。迷迷糊糊的汪秋菊还在说着梦话：“做过了，又要做……还让不让人休息……”
　　 公公气得嘴唇发抖，恨不得高高举起，摔死汪秋菊。强忍着抱到小面包车，塞进后备箱里。出了靠山村，停下车，把胡强推下车，继续向前奔走。
　　 汪秋菊怎么会到靠山村？说来是巧合，也有点缘分。
　　 胡强为了买房便宜点，才舍近求远，从看集坐车去那个城市。汪秋菊买早点吃，被老同学胡强看见。这对有情人，才有机会叙叙旧。胡强要把珍藏十五年的情书，物归原主。
　　 出于好奇心，汪秋菊跟胡强一道回家，她要重温自己造的情书。看着看着，自己不由自主地发出了笑声。
　　 “好笑不？想当年，老师为了抓升学率，逮着了情书，硬是开除了我俩。我自始至终都没有碰过你身，连你手指都没摸过一回，那也叫谈恋爱？我俩生不逢时，现在有的大学校园，免费提供避孕套。我俩的情书，为什么就破了做学生的底线？你的情书，害我丢了学业。你的情书，无意间被我老婆看见。哭死哭活，说我心里一直没有她，硬是闹了离婚。”胡强激动地说，双手突然箍紧汪秋菊的腰，搬起，向床上走去，“今生不睡你汪秋菊一回，也白来世上活一回……”
　　 “胡强，你别胡来！我大声喊人了！”汪秋菊一面用指节掐他的手，一面大声地说。
　　 “你喊也没有用，这里住户稀少，人本来就不多。即使来了人，我说花钱买来的媳妇，别人管得着吗？我爱你！……”
　　 汪秋菊哪有胡强力气大？夏天衣服穿得少，汪秋菊虽反抗，长裙短裤还是被扒光了，也就半推半就做了落水夫妻。
　　 吃中饭时，请来三个妇女陪着，说打了八圈麻将，用小车送汪秋菊回家。又给五百元，叫她放心大胆赌。到时又说车子坏了，在维修，今天走不了。第二天，又说车子一个零件，晢时没有，修理工去进货了。总之，第四天是准备送汪秋菊回家的。哪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场面？
　　 小面包车，直接开到汪秋菊的娘家门口，她的娘正蹲在门外刷牙。公公走上前，大声地说：“亲家母早，我把你女儿送回来了。你要好好管教她……”
　　 公公打开后备箱，把汪秋菊抱出，丢在大门口的路边旁。“亲家母，你养的好女儿，疯跑到三十多里外的靠山村，和他的老同学胡强睡觉，被我逮个正着，人我送给你了，你看着办吧……”
　　 亲家母见女儿赤身裸体，披头散发，手被缚，口被塞，又羞又气又怒，不觉破口大骂：“你这个老畜生！我女儿的身体是给你儿子看的，你这个老不要脸的东西，竟敢偷看媳妇的身体……老头子，快打110……”
　　 “呸，你女儿是金枝玉叶？看一眼，还要挖我的眼睛？”公公轻蔑地嘲讽地说，“你看，那么多人都在围着，看你女儿光光的身体，你叫警察把他们都抓去呀！真是有娘养无娘管……”
　　 公公坐上小面包车，扬长而去。刚回到家，一杯热水没喝完，警察就追到了家门口，从此就进了看守所。婆婆去看过两次，一次告诉他，胡强破坏军婚，被判了五年；另一次，告诉他儿子离婚了。
　　 一年多后，公公刑满释放。放了一大堆爆竹，请了一桌酒席。晚饭后，婆婆一面收拾碗筷，一面无话找话说：“我在清理汪秋菊的房间，发现她的手机，一直就放在床上的枕头下。大楷没电了，你打它不响……”
　　 公公一声长叹：“难道是我毁了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