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件小事
高一放暑假,我闲在家里没事干。家里的开销有出的没进的,母亲时不时叹气。后来母亲不知听谁讲邻居家出外工作的外侄回来了。他是初中没念完就跑出来工作,而且据说混得还不错。这次回来想必有他自己的原因。
第二天中午,邻居飞燕来我家,跟母亲说她的外侄子林(名字省略)回来了。飞燕说,哎,早知道他要回来,就问他那儿还招不招人做暑期工?
没过几天,母亲非要拉着我去飞燕家,其实我是不愿去的,无非觉得求人找工作是件很丢人的事,另一个原因是,我比他大,人家小小年纪就混得开。总之面子上我过不去。
最后拗不过母亲的脾性,不情不愿地跟着母亲一起去了飞燕家。
林叹息:“如果早知道你要做暑期工,我就不回那么快了,我那里正招人呢?起码我可以带你去呀,也有地方住!”看到他那副很想帮人排忧解难的模样,可把我感动极了,脸上虽没“热泪盈眶”,心里为他的“雪中送炭”感激不尽。
至于他的真面目,是我隔天晚上听他电话时他那不耐烦劲儿惶恐不安的情绪感染到了我。
哼,把话说的好听,漂亮,用我这里的话讲,“做人冇咁俹簁喇!”
事情告一段落后,回头想想,其实我们都被他的“油嘴滑舌”给骗了,因为在这之后不到一个星期,他就悄悄地跑去湛江的学校考试了。幸好飞燕及时来通知,母亲也去了一趟,问他要电话和地址。
妈的,这兔崽子,电话不敢留,公司地址也说得模糊不清。根本就是不想帮,还故意装出那副想帮人的样子来赚我们的感激!去他妈的!
到了我念高二发寒假时,他又回来了。
不用说,飞燕又来我家了。可我实在搞不懂飞燕那么积极的来当说客。还是那句老话,“我外侄子林昨晚回来了,”恰好我在家里洗碗,听到她这话,一笑而过。
那天晚上,九点多,母亲又去飞燕家,唉,都是穷之过。
当然,我也谴责过自己为什么那么没用,书念那么多有个屁用?一个十七八岁的人都比不了一个十五岁的小孩能挣钱补贴家用。
那会儿我有想过读书是不是真的没用?
第二天,母亲叫我跟她去农地里摘荷兰豆,路过飞燕家,真好碰到林正要骑摩托车外出。
天下着蒙蒙细雨。
母亲叫我赶紧停下车,当时我一心想加足马力“飞”去农田,无奈天时有点冻气,“梅,快开回去,我见到林了,问他什么时候去?”
林说今早就上深圳,母亲叫他订两张车票,他也答应了。
我们摘着荷兰豆,突然母亲说,“梅,要么不去了,看他做事‘流声流气’。一阵话初六上,一阵又话初五上,都不知他那句话真?”
我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母亲,尤其是看到她满头黑发间隙露出的几根白头发,我有点难过,说:“妈,其实我心里一直都有个猜疑,可能这猜疑太卑鄙、太龌龊了。要是给人听到,又话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讲!”
“我觉得林一直都在讲大话,他这人,好大面子,工作有就说有,没有就没有嘛,又不是什么天大不了的事,干嘛每次都这样,前脚给人家希望,后脚就快人一步走人,让我们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简直防不胜防!我气的是,他自己装那模样帮人,还要赚我们的感激!”
“梅,你说的我也不是没想过,上次我就知道他做事‘流气’,这次要不是飞燕来,我都不想去。梅呀,以后你要灵性点呀!用点心读书将来有出息就不用到处求人!”我默默点头。
回到家,我去土地庙里给菩萨上香。
我回来得有点晚了,在大路上就看到母亲站在巷子里的角落处,向我招手叫我快点回家来!
原来是林来了,他说订好票了,要立刻去,问我去不去。我说衣服都没收拾好,饭也没吃,叫他先去,我明天再去吧。
他爽快的答应,“那你明天七八点就坐车到那个南山区,到了给我电话。”
他走后,我顿时觉得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从未有过的轻松,想起最近那几晚睡觉都睡不安稳!
虽说我看来像在作假,但我的假,正是为了免得他为难,免得我们双方继续作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