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狗
因孩子上高中租了三年房子,重新迁回,发觉多了些新的面孔。一楼那个早就调到市里的县长的房子几易其主,有天开着一辆白色别克的胖乎乎的人嘎地一声在楼前停住,笑笑,看他进了一楼的门。二楼,西户,进出一个抱孩子的年轻女人,有时会有一个瘦瘦的老头子和一个体形相悖的老太太,慈眉善目,对每个过往的行人微笑,招着娃儿的手,要孩子勉为其难地道再见,这也是刚搬进来的,之前是一个工程承包小老板抵账的房子,十多年长久闲置,门上积累了年年岁岁的前仆后继的尘埃。其他的就没怎么变化,还是那些邻居,只是之前刚上小学拖鼻涕的小屁孩儿明显拔节了,一问上五年级了,成了懂礼貌的小帅哥小美女了。
但还发现了一个趣事,楼宇门右侧有个碗已生满绿盈盈的青苔,半碗水,另一碗中或半碗剩饭,或一堆吞吐后的不名动物骨头,有个眼睛长着眼屎的棕黄色的半大狗常甩着尾巴眼巴巴地瞅着每个进出的人,是谁的呢?孩子自小爱小动物,每次上下楼,常给它点东西,有时是根剥好的红肠,有时是个啃得马虎的鸡腿,小狗无一都是拼命地甩着尾巴,深情目送孩子上楼,或走远。
国庆节,孩子回来,时隔一个月,小狗好远地冲过来,兴奋地甩着尾巴,热情得让孩子红了眼圈,征求我们的意见,我们养着吧,怪可怜的。那怎么可以,它是有主人的,我们对面的任阿姨家的。我那次听楼下翠翠妈说过的,小孩子奇怪,那怎么不抱回家?小狗除了可爱,还要吃喝,还要拉撒的对不对,气味很难闻的呢。
真可怜呢,这小狗连家也不让进。正好刚去看望了下婆婆八十多岁的老姐姐,四个儿女,平日里相安无事,老人得了脑血栓,瘫痪在床,结果谁也不想伺候老人,索性兄弟几人商量一家每月拿几百块钱,把老人送进了私立的所谓养老院。隔着被子也嗅到浓郁的尿臊味,苍蝇成群结队地狂舞,毫不忌惮地落在老人干瘦的腮上,前额上,白发上,呆了几分钟,她已不能用语言来表达,看着她无声地落泪,心里酸酸的,暗自想,等自己老了,若是如此,提早上路,绝不延喘。
有家不让回,都是因为厌倦了。
构思精巧,人狗联谈。哲理丰富,笔力不凡。拜读学习,热情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