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事】夜伴双魂
提起来这事儿,那还是发生在东北某地的一年冬天。在一个雨雪交加的傍晚,一条通往山区小镇的公路上,发生了一起车祸:一男子被过往的车辆相撞而死,肇事者逃逸不知了去向。交警在处理完现场以后,天已经黑了。交警们一面研究追踪肇事逃逸者,一面给96144打电话,通知他们给尸体运走。可电话那头的人说,当天太晚,这一带天黑路滑,地势险要,第二天白天才能过来。交警们也无奈,只好在现场附近的村子里,临时找了位人称王大胆的老者,来看护这遇难者的尸体。
王大胆今年60岁,只要给钱什么事他都不怕。王大胆平时不学无术,不知者不怪,明知山有虎,偏上虎山行。什么恶人,什么鬼神儿,在王大胆眼里那都不是个事儿,他王大胆还巴不得自己有一天能跟鬼打上一架呢。当有人找到他问他:看一宿死者尸体给你五十块钱,你干不?王大胆马上爽快地答应:干!咋能不干呢,要不大晚上的在家里也是闲着睡觉。五十块钱,起码还能买一盘猪头肉,一斤烧酒钱呢。
就这样王大胆来到看尸现场,有关人员向他交代了看护尸体的重要事项,王大胆信心满满地满口应承:嗯嗯,啊啊,好好,一切放心,他一个死人他能跑哪去呀。你们该干啥干啥去吧,明早你们就尽管来收尸就中了。
夜半三更,天寒地冻。虽然雪停了,但老北风还像牛一样地吼叫着,把那地上的积雪吹得是天昏地暗,此时这山区的天那是要多冷就有多冷,冷得是嘎巴嘎巴地脆。王大胆知道这夜深人静的山里气候会格外地冷,他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还特意穿了件老羊皮的长绒皮袄,腰间系上一条丝线腰带,头顶戴了一顶狗皮帽子。可这依然没有阻挡寒流对他的侵袭,他冻得还是瑟瑟发抖,脸上像被刀子割得一样生疼。
王大胆冻得是一边跺脚一边心里琢磨:咋整呢?知道天冷,但咋的他也没想到会这么冷,简直冻得他上牙都打到下牙了。不行,他自己得想办法,如果因为这五十块钱自己再冻出一场大病来,那可不就亏大了吗?
王大胆望望周围,发现顺路不远处有几许忽闪忽闪的灯光随风飘摇,眼睛便放出了亮光。王大胆家就在那石崖子下面住,他知道那灯光下有个小杂货店——大老李开的。平时自己在那没少买过小烧,那小烧劲还蛮大的,喝一口都有点晕头压气返热的感觉。如果这时候自己要是过去整点,闷上它两口一定能暖和,何必这冻得龇牙咧嘴的呢?想到这,王大胆的两只脚不由得就往那边飚劲。说去就去,正好一想起酒来,酒瘾还真就上来了。王大胆走了几步,一想不行,自己一旦走了,这躺在地上的死者尸首可咋办?王大胆担心如果自己离开,这死者尸首没了咋办,怎么交差呀?交不了差,那自己这一宿挨冷受冻的滋味就白瞎了,要到手的那五十块钱的票子也就真的跟着灰飞烟灭了。
王大胆心里盘算着,他为自己能合计出个奏效的好办法,在绞尽脑汁。他掏出兜子里的老雪茄烟点上,一口一口地吸着。风打在胸口凉飕飕的,打在自己的烟头上却是火亮火亮的。哎,有了。王大胆终于突发灵感,想出了一招秒计:他将冻僵的死者搬起来,斜靠在路旁的一颗大树上。之后,把自己吸着的老雪茄烟放进死者的嘴里,风一吹,死者叼着的那老雪茄一闪一闪的,如同一个人在默默地抽烟一样。王大胆为自己的想法儿很是倍加骄傲。他脚底踩着嘎吱嘎吱地雪声,慢慢地朝那大老李家的小杂货店的方向走去。
这会儿,夜已经很深了,风也不狂了,雪也不暴了。积雪铺就的大地一片灰白,影影绰绰的四野静得有些令人窒息。王大胆几步一回头,他也有点担心,那死者可真的别出什么意外呀。他转头转脑地来回了几次,都看没出现什么问题,心里多少有些踏实了。
就在这王大胆满以为高枕无忧,马上就要到小杂货店饮酒暖身的时候,他一转身,突然发现那死者在移动,嘴里叼着的烟头的亮光,正像他的这边一晃一晃地急速追了过来。王大胆顿时有些慌神儿,他自言自语道:不好,难道那死者真的变鬼了?以前只是听说世上有鬼,可这鬼长得啥样还从来也没见过,今天这鬼还真让自己遇上了。这鬼要干啥?是要逃跑,还是要找他这个王大胆拼命?王大胆六神无主。他想,看来今天这一场与恶鬼的鏖战是不可避免了。自己必须赶紧做好充分的战斗准备,打败他。王大胆躲到一颗大树后隐藏起来,他解下自己腰间的丝线腰带,怒目圆睁,做好随时扑伏搏斗的姿势。心想今个决不能让这鬼跑掉,他要是跑了,我王大胆跟谁要钱去呀。
鬼越来越近了,暗夜里,那鬼不是在走,而是在飘,左右摇摆像个幽灵,嘴里叼着的烟头忽明忽暗。王大胆眼看那鬼就飘到了跟前,他一个猛子扎过去将鬼扑倒,尔后用自己手中的绳子紧紧地勒住鬼的脖子大喊道:“好你个妖魔鬼怪,看你哪里逃,今天我王大胆就是要与你决一死战,痛快地你给我回去。”
那鬼应声倒地,啊啊两声没了动静。王大胆三下五除二地把鬼拖拽到——原先的那颗大树旁,把鬼竖起来靠在树上。担心他再跑,王大胆又从鬼的脖子上解下丝线绳子,欲把鬼和树干牢牢地捆绑在一起。可当王大胆进行一系列动作时,猛然发现树的另一侧还有一具完整的死者尸体立在那。这是咋了?王大胆莫名其妙,这可真是活见了鬼了,是鬼的复制品,还是鬼下崽了,怎么鬼界里也有假冒品不成吗?王大胆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第二天一大早,96144的人来现场拉运死者尸体了,他们看见是两具尸体一愣,也没说什么,而是打了个电话。不大一会110的人和法医一道赶到了现场,经过认真仔细的勘察后就把死体抬上了车准备拉走了。要走时王大胆不干了,“干啥呀?讲好的看一具尸体给五十块钱,我这看俩,你们不给一百也得给八十吧,怎么连句话不说你们就要走,那我这一晚上白遭罪了吗?你们公家的人怎么也得讲个理吧?”
“道理会讲的,王大胆你跟我们走一趟吧。”110的人说着把王大胆带上了警车也拉走了。王大胆哪里知道,他死命勒死的,本是一个过路的酒鬼,因一时抽烟没有带火,半路上只是和王大胆看护的死者尸体对了个火而已。
一是故事情节的“奇”。故事创作是需要“奇”的。比如讲故事,一开始就说:今天我出门去碰见一件怪事,于是,大家就聚精会神地想听下去。如果讲故事的人说:今天我出门去平平常常,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买完东西我就回来了。这样,本来是想听你讲故事的人,因为你说“平常平常”就没人再想听你讲的故事了。这篇故事写得很“奇”,看尸首的王大胆刚离开,怎么后面尸首就跟上来了?我分析作者在创作初期首先想到的是这一重点情节,有了这一重点情节,这篇故事才成立。其它情节都是围绕这一重点情节“配套”的。故事创作最忌讳的就是没有情节,或者情节“平淡”。
二是故事情节的“真实性”问题。故事需要离奇,故事也需要真实,这很不容易协调一致,因为“离奇的情节”往往是编出来的,生活中不会有这么多“原封不动”的离奇。那么,离奇的故事是怎么创作出来的呢?生活是文学创作的源泉,故事创作也是不能脱离生活的。这就要求故事作者对“生活”进行艺术加工,写出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情节来。故事的“真实性”问题,就是要求故事创作中的“离奇情节”也好,“细节描写”也好,“恩怨情仇的矛盾冲突”也好,“形形色色的各类人物形象”也好,都要合乎情理,合乎生活逻辑,使故事的“离奇”和“真实”统一起来,一点也不能露出“生编硬造”的痕迹来。当然做到这一点是不容易的,这是故事创作中的难点。这篇作品把尸首站立捆绑起来,而且嘴上还叼上烟,而且还描写风一吹来,烟头还一明一暗,这些地方的表达就比较勉强,不够合乎情理,因此,对这篇故事作品的真实性就产生了疑问。但是,不这样写,醉汉抽着烟跟上来,让王大胆产生误会这一情节就无法表现。到底怎么写好?这是需要我们故事作者下工夫的。
这是我读这篇作品后,匆匆想到的,讲得不一定对,坦诚说出来供你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