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春】鸡年说鸡(随笔)
一
现代人忌讳说鸡,如不注意谈话对象、地点、语气,弄不好,轻者红脸,重者翻脸。
说吃鸡,则没有太多的讲究。谈老母鸡,一定会想到大补,也一定会想起老母鸡的汤,自然会联想到坐月子的妇女。在营养方面,与母鸡相比,公鸡好像没有那么大的名气。公鸡,特别是小公鸡,一定是爆炒,嘎嘣脆的那种,如果牙口够好,连骨带肉可以一起拿下。在我的印象中,好像没人拿公鸡炖汤,即便是老公鸡,也无此殊荣。也许是因为公鸡易激动,平时活动量大,日常不注意保养,总之,有点“技不如人”,但无论如何,鸡与营养有诸多联系。
在新疆,关于鸡的烹饪,若论名气,非大盘鸡、椒麻鸡莫属。
大盘鸡已在新疆风行多年,多年前就已传至内地,据说原创于新疆的沙湾市。在用料上,鸡是当然的主角,其次必不可少的有土豆、红椒、青椒、葱、姜、蒜、花椒若干。一道菜,一个大盘,热气腾腾摆上桌面,色彩鲜艳红亮,汤汁红稠,香气四溢。只听一声动筷,众人开动,手口不停,筷进筷出。鸡肉爽滑麻辣,土豆软糯甜润,吃到一半,现出锅的皮带面倒入盘内,稍加搅拌,面带浓汁,香辣可口。众人嘘嘘咋舌,大汗直流,不到肚圆,轻易不肯罢休。
相比大盘鸡,椒麻鸡算是后起之秀,能与老大哥齐名,自有它过人之处。其实,椒麻鸡是新疆回族流传已久的名吃,据传,新疆昌吉的椒麻鸡最出名,也最正宗,至于何时由何人发扬光大,闪亮登场,众说纷纭。回族有许多长处,除了爱干净、爱卫生的优点之外,还有一大特点是对食物的加工制作有特别的天赋,可以依据不同的食材,匠心独运,自由发挥,推陈出新,各具特色。椒麻鸡也不例外,经营商户十有八九是回族,用料各有绝活,风味各有千秋,对外一律是秘制家传。商户大多当客人面撕扯整鸡,待肉骨分离,成块成条的鸡肉鸡骨装盆加入短节的葱白,浇上适量秘制的汤汁拌匀即可。好的椒麻鸡肉质紧致,鸡皮爽滑香脆,鸡肉软硬合适有嚼劲。鸡皮或鸡肉稍浸汤汁入口,马上会有味蕾原子弹大爆炸的感觉,即使嘴里麻得像刮大风,头冒汗,也让人欲罢不能。
看到这一幕,不知鸡能做何感想?
二
我曾有过一个养鸡场,先后产过一定规模的蛋、肉、土鸡。我发现,笼养或圈养的鸡由于被人约束,鸡性很少能为人知。但果园散养的鸡是例外,个性十分鲜明,公鸡、母鸡各有分工,各负其责。
一拳大的一群小鸡,就长相看,很难分出公母。但仔细观察,还是有细微差别,有的好动好撒野,有的迟迟疑疑。有经验的人知道胆大活泼者,多为公鸡,担惊受怕文静者,多为母鸡。再大点,公母渐见分晓,小公鸡们红着脸蹦着跳着忙着斗架,小母鸡则专心致志低头四处觅食。一段时间后,公鸡、母鸡的形体也有了很大的变化,公鸡逐渐发育出宽大的骨架和漂亮的长羽毛,如京剧唱角背后插得五彩靠旗和长翎,随处一立,都是昂首挺胸,威风凛凛;母鸡们却表现得很实在,相形见矮,身胖腿短,虽然也有许多的羽毛和色彩,但绝没有公鸡那样夸张。
此时的公鸡却少有打斗,羽毛最长最亮丽个头最高大的控制着多数母鸡,其它的公鸡只能在周边观望闲荡,或孤身一人,或有一两只母鸡伴随左右。鸡王忙前忙后,在后宫四处留情,一旦发现有不良企图骚扰后宫,即便一二十米外,必飞奔前往,心怀不轨者只能落荒而逃。鸡王早起打鸣,其它公鸡群起响应,此起彼伏,有人闻鸡起舞,有人继续蒙头大睡,约一小时后,天边始有微明。发现好吃的,必召唤母鸡,头前倾,定在食物前,喙不停摆动,似有所指,发出急切、短促有力的“咕咕咕”叫声,直到母鸡享用,方若无其事离开。如有危险,特别是来自空中的飞物,必有一鸡发出低沉怪叫,其它鸡会即刻停止各自的活动,一动不动立在原地,侧耳倾听,呆若木鸡。很快会有再一声低叫,好似解除警报,所有的鸡立刻松弛下来,恢复常态。有时会连续发出短而凄厉的怪叫,顿时鸡们惊慌失措,四散躲避,此时,鸡王会冲到最危险的区域,不慌不忙,镇定自若,看架势,很有领导风范。
面对鸡王的霸王硬上弓,母鸡们的表现各有特点,有曲意逢迎,有半推半就,有若即若离,也有不理不睬。对于最后一种情况,鸡王看来也无更好的办法,只是围着心上鸡不停地转圈,伸展双翅,翅头触及地面,双爪不停挠土。不知这种死皮赖脸的求爱方式是否奏效,因为时间过长,经常变换场地,没有观测数据,不好信口开河。我发现,母鸡们似乎没有争宠的表现,但凡下蛋却会无一例外地“呱呱呱”高叫一阵,唯恐天下不知,是向鸡,还是向人?是喜悦,是炫耀,还是报功?总之有许多成就感的成分。
母鸡最让人感动的是抱窝,可以几天不吃不喝持续二十多天。过个三五日,一个蓬头垢面的母鸡会从不知什么地方冲出来,急急忙忙拉一泡臭屎,在土里滚上几滚,喝几口水,吃点食物,转眼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直到有一天,母鸡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身后跟着三五个或七八个或白或黑刚出壳的小鸡,摇摇晃晃,东倒西歪,连滚带爬,“唧唧唧”地尖叫。鸡妈妈似乎并不着急,不慌不忙,在前慢慢行走,不时发出“咕咕咕”短而响亮的叫声,召唤她的孩子。有掉队的,也不会急着寻找,只是在原地徘徊,等着落伍者归队。天冷或遇到情况,鸡妈妈会招呼小鸡钻入翅膀,把小鸡遮蔽得严严实实,有胆大的,或露出小头四下张望。遇到挑衅,鸡妈妈会一改往日的平和,奋不顾身挡在最前头,怒目圆睁,张开双翅,鼓动全身的羽毛,像一个刺猬,恰如小朋友玩的“老鹰叼小鸡”游戏。鸡妈妈领着小鸡东挠挠、西转转一天天长大,在鸡妈妈的示范下,小鸡也逐渐学会了挠草挠土找虫找食。小鸡有非常有趣的天性,就是对身边的任何事都十分好奇,总不停窜东窜西,这边瞧瞧,那边望望。多数时间是无忧无虑,蹦蹦跳跳,看起来非常自在,时而也会有三两个小鸡跳上鸡妈妈的背上登高望远。
关于母鸡,印象深刻的还要说说她们的执着。有一阵,有半年时间,果园没有公鸡,对这个事实,母鸡似乎并未在意,表现的无动于衷,正常早出晚归,下蛋抱窝。尽管每次都很努力,窝里的蛋却始终没有反应,只是苦坏了母鸡,每次抱窝的时间可长达一两个月之久。虽然自己折腾自己,以致瘦骨嶙峋,也少有放弃。几次跟踪查找,几次清理鸡窝,依然如故。不得已,只能购回一只公鸡,方解了母鸡的煎熬。
三
鸡身上的特质表现出的美,很早就已引起诸多艺术家的关注。从《诗经》到当代,各类艺术,精彩纷呈。若论画鸡,当代的鬼才黄永玉可拔得头筹,几笔浓淡的墨,几个线条,鸡的精气神跃然纸上,可见生活底蕴之深,观察生活之细,眼光之独到。
关于鸡的美,不能不提野鸡。虽然家鸡满是生活气息和高格调,但论美,家鸡远不如野鸡。野鸡的美可以用“惊艳”二字来形容,虽然野公鸡野母鸡也有形体、色彩之间的明显差异,但修长的身材,艳丽的色彩,机警的天性,浑然天成,犹如一个美丽的精灵。每每偶遇,我总会被这摄人心魄的美所迷惑,心不知去了哪里,短暂的迷离随着精灵的远去而怅然若失。此时此刻,我常会惊叹于自然的力量。也许无人见过真正意义上的凤凰,我想,若世上真有凤凰,当是野鸡的模样。
去年十一月,按照市委的部署,我们下沉到一个叫艾力克坎土曼村的一个村民小组“访惠聚”,离市区有近二三十公里的距离。“访惠聚”就是访民情、惠民生、聚民心的简称,需要吃住在当地。在工作之余,当地维吾尔族村民家养的土鸡引起了我的注意,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此地的鸡与我之前见过的家鸡有明显的差别,可以说非常接近野鸡的形态和气质,这里从一个侧面也可以说明生物多样性的重要性。我在心里作了一个打算,在2018年的春天,在合适的时候,我会来到这里,买几只散养,了一下我的爱美之心。
观察自由自在的鸡是个有趣的事情,因为我们看到了天性,看到了本色,看到了真东西,这里没有虚的假的表演的作秀的成分,只有真情流露自然天成,正是因为这样,才有价值,才有意义。当然,一切自由的、自然的天性和本色都是如此。我不敢说人不如鸡,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人有不如鸡的地方,但我确实想说,鸡有我们需要学习的方面。
古往今来,描写和赞美鸡的文字和诗句有无数。要说全面,古人总结鸡有五德:首带冠者,文也;足搏距者,武也;敌在前敢斗者,勇也;见食相呼者,仁也;守夜不失时者,信也。要说霸气,唐人李贺有:雄鸡一唱天下白;伟人毛主席有:一唱雄鸡天下白。要说温暖,有晋人陶渊明《归田园居》: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要说贴心,唐人孟浩然有诗: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
至于有关鸡的成语、谚语、典故则数不胜数:金鸡独立、金鸡报晓、闻鸡起舞、鸡毛蒜皮、鸡飞蛋打、鸡犬不宁、鸡犬升天、小肚鸡肠、杀鸡取卵、杀鸡儆猴、偷鸡摸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鸡蛋里挑骨头、宁为鸡头不为凤尾等等等等。
十二年一个轮回的鸡年即将与我们挥翅告别,下次再见将在十二年后。人到年底会有年终总结、绩效考核,我想鸡也应该会有此需求,何况十二年,只是不知道,我的这篇《鸡年说鸡》,鸡是否满意。
您说的那个土曼村近似野鸡的鸡,太棒了。可惜离我太远了,否则我也想去养几只。(^_^)

我们招谁惹谁了,为什么将操皮肉生意的说成我们名号。
我们高贵着呢,人道:落毛的凤凰不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