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出外打工
　　 这会就不用为那张火车票
　　 像热锅上的蚂蚁
　　 而是为年迈的父亲把熬茶的火炉
　　 架的通红
　　 再把门前的路整修的平坦滋实
　　
　　
　　 如果我不出外打工
　　 我不会厚着脸皮
　　 为找一份活计给人低声下气
　　 我会铆足力气把一车农家肥
　　 送到自家的田头
　　 还会划出细细的竹条
　　 为女儿扎一个大红公鸡灯笼
　　 换她一个甜甜的香吻
　　 也会为娃她妈围一条红纱巾
　　 让她脸上洋溢起春风
　　
　　
　　 如果我不出外打工
　　 我会和村里的小伙
　　 在村口的广场上
　　 趁着酒兴打鼓敲锣
　　 吼几声浑厚的秦腔
　　 唱几句婉转的曲子戏
　　 让满满的自信和喜庆
　　 在正月的天空升腾
　　
　　
　　
　　 望着要出门打工的儿子背影
　　
　　 确实没有理由可以留住十六岁的儿子
　　 几代人的门楣已经没有任何引力
　　 那些勤劳、善良和本分
　　 换不回媳妇和楼房
　　 土地荒就荒着去吧
　　 喜鹊都懒得去哪里觅食
　　 烟锅里再也没有温馨的故事
　　 饮烟被风吹得直不起腰
　　 那些搁置了许久的家什和农具
　　 落满着岁月的灰尘
　　 村前的道路宛若一条发白的伤口
　　 泛着落寞的光
　　
　　 望着就要出门打工的儿子单薄的背影
　　 仿佛被人取走了心脏
　　 忽然怀疑自己前半生
　　 就是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
　　
　　
　　 靠在一棵枯死的白杨树打盹的老人
　　
　　 他累了，实实在在的累了
　　 要不也不会在冬日里
　　 靠着一棵枯死的白杨树打盹
　　 他的肤色和枯萎的树皮一样丑陋
　　 生活和岁月耗尽了身体里所有的水分
　　 或许他不愿意多看这个薄情的世界
　　 或许他绝望的不能再绝望
　　
　　 不远处就是他低矮的土屋
　　 他围着它劳作了一辈子
　　 忙碌了一辈子
　　 屋檐下的蜜蜂飞走了
　　 燕子也没有再回来
　　 那让他感到温暖的饮烟也没了
　　 只有那颗不死的老榆树
　　 撑着歪歪斜斜的胳臂
　　 招揽着几只讨厌的乌鸦
　　
　　 或许他喜欢这种孤独的寂静
　　 喜欢阳光裹紧他最后的体温
　　 用回忆打发最后的时光
　　 等待灵魂逐渐变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