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菊韵】记忆中的鲜桃(散文)
五月中旬,我家自己种的桃树结的桃子红了,因为是很环保的,从没有打过农药,所以引得许多放了学得孩子来悄悄摘来吃。不料有两个被我当场抓住。他们很难堪,脸红红的,也像那树上的桃子一样。于是我为了教育他们,就原谅了他们的行为,并讲了我自己关于吃桃子的故事。
两三岁时,我就爱吃桃,可惜家乡四处都只是毛桃树,果儿小,又毛乎乎的,吃来总不爽口。疼爱我的爷爷便用心寻找,费了许多周折,才从三十里外的果园买来一棵开粉红花的蜜桃苗。爷爷把它栽在屋边,精心护理,不到二年,桃树就开花结果了。那桃非常好看,白胖胖的身儿,红艳艳的嘴儿,咬一口,脆生生、水汪汪、甜蜜蜜的,我一气儿吃下四五个。不到十天,一树桃就被我吃光了。我抱着桃树摇晃,大声叫喊:“我还要!”爷爷玩笑着哄我:“明年,我叫桃树多结些。”
我发蒙读书了。每天路过桃树时,我都要朝树上张望,上课时也想着吃桃。教数学的班主任老师总是用教鞭敲我的头,说考不及格就不让加入少先队,也不能当小组长一级的班干部。然而,我的数学成绩总没评上过“乙”,所以一直也没入上少先队。老实说,当不上班干部我毫不在乎,入不上队可就亏了。看着比我调皮的刘小毛都戴上了红领巾,我心里总像粘满了桃毛一样不舒服。
又是一年的春天,桃子又成熟了,红鲜鲜的蜜桃挂满枝头,树枝被桃子压得弯弯的。妈妈从树上摘下一篮子鲜桃,叫我快点给班主任老师送去。我提着沉重的篮子,沿着崎岖的山路向老师家慢慢地走。我当时想:该不该给班主任老师送这篮桃子呢?他又不喜欢我,我凭什么要给他送桃,难道仅仅是为了能入上少先队,就去向他讨好吗?我只觉得手中的篮子越提越重,到老师家的路越走越长。
又转过一个山湾,已经看到老师家的屋顶了。然而,我却果断地做了决定,把这一篮子桃子吃掉。我坐在一棵大树下,狼吞虎咽地嚼着桃子,足足吃了半小时,一篮子桃子还没下去一半,我的肚子撑得像面鼓,怎么也再塞不下去了。
我打算把剩下的桃子倒到天坑里,正巧有一放牛娃牵着牯牛走来。放牛娃拿着一本连环画《武松打虎》,见了我的大红桃子就目不转睛。我猜出他的心思,便问道:“我用这些桃子换你的那本书行吗?”放牛娃喜出望外,把书一下塞给我,麻利地脱下衣服把桃子包走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很轻松,还乐颠颠地哼起了歌儿。我欢喜,因为我没有向某种不正常的行为屈服,我也第一次战胜了自己。
当然,我还是没有能入上少先队,也没有当上副小组长一级的“官”。那个老师呢?依旧用教鞭敲我的头。直到小学六年级,班主任换成了新的老师,他帮助我练习好了作文,还把算术也补习及格了,才批准我戴上红领巾,还任命我担任少先队的大队长。但在心里,我始终怨恨着那位不让我加入少先队的数学老师。
斗转星移,我如今已年满花甲,在讲台上也站了四十余年。今年桃树开花的时节,我回到老家探亲,牵着小孙子走在弯弯的山路上。突然,我看到了那个数学老师----我小学一到五年级的班主任。他已经老了,头发苍白,正步履蹒跚地在山林边拾着柴禾。我们目光相对,他却一点没有认出我来。看着他佝偻的身形,一瞬间,我把所有的宿怨忘了个干净,亲热地喊了一声:“老师好!”并决定待桃子成熟后,一定给他送去一满篮子鲜桃。
几个孩子听了我的故事,感到很有趣,表示要努力学习,尊敬老师,做个遵纪守法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