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冰心】淡然的心境,别样的心情(随笔)
今日的北京北风呼号,凛冽如刀。即使我坐在门岗室里,亦能透过窗户看到各式各样的垃圾随风飞舞,就连那摆放在离幼儿园大门五米处的锥桶也被刮倒了一个,若不是三四个锥桶之间有警戒线连着,说不定倒了的锥桶会被刮丢呢。
这一刻,我才了然,敢情风是能够向我传递一些讯息的,甚至比新闻来得还要快。
我觳觫地出去,将锥桶依次摆放好,顺便点根烟抽。哎,不是防风打火机就是不行,背对着风,也需费好几遍事才总算将烟点燃。
抽着烟,吹着风,看着渐已龟缩的夕阳,想着那遥远而又近在咫尺的家乡。
我依稀记得,在我刚来公司签合同的时候,张队就问过我,“过年打算回家不?”
我潇洒地笑了笑,像极了古龙笔下的浪子,说:“不回去。”
“不想回家过年吗?不想家里人吗?”
当时张队的这一句话,好像被我迅速地给回复了,既不是感慨颇多的废话,也不是言简意赅的萧然,而是很符合国人折中之圆滑特性。
然而四个月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我是二零一七年十月份来的,现在都已经是二零一八年的二月份了。离开家乡四个月的我,跟离开家乡仅四天的我,心境是截然不同的。
那个时候我不会想家,但现在我会想,说不想,那是假的。我会想念远在家乡的父母,远在家乡的亲人,远在家乡的朋友,远在家乡的美食,以及远在家乡的自己所独有的生活习性。
只是这种想念并没有像一干大家写的那样迫切,那样急不可耐。虽然我每天早上都会跟母亲在微信上聊将近半个小时,再不就是跟一些朋友偶尔聊聊天,谈谈彼此的近况。
另外不得不说,昨天的农历小年,微信朋友圈上那刷屏了似的美味佳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载歌载舞的图片,可是足够吸引我的。但我却只是给他们点了个赞,送上一句祝福的话语,再无其它。
我对于家乡的想念,只是精神上的,而非身体上的。我很想把自己分成两半,一半是肉体,一半是灵魂,然后借助这风,把我的灵魂送回家去,跟一些人好好聊聊,顺便再把一些美食带回北京来。
为什么我不想回家?倒不是因为钱的问题,而是我怕,怕一旦回家,一旦再度拾起那些令我自己都觉得万分可恶,万分鄙视的,诸如胡吃海喝的聚会,毫无意义的闲聊,形形色色的应酬,会将我在这四个月里一直保持的规律和习惯彻底颠覆,回到原点,回到那个来北京之前的自己,慵懒、玩乐、闲置、茫然、手头无措的自己。
相聚,有时候也是一种痛苦,因为你不能尽其所有释放自己。
记得我在很久以前写过一篇杂文,叫《远则思,近则谩》。什么意思呢?离开的时候,会有很多人想你。可当你整日介赖在他们身边,他们反而会烦你。
之所以我在很小的时候就会有这种感触,是因为我见过,听过,也亲身经历过。我认为对的生活方式、生活习惯,别人未必也认为对。
在勤快人眼里,我很懒惰;在干净人眼里,我很肮脏;在权势大的人眼里,我很卑微;在工资高的人眼里,我很没出息;在长者面前,我不该口无遮拦;在夯实肯干的人眼里,我就像个傻子似的特别爱做白日梦;在梦想家眼里,我的现实主义特性又仿佛魔鬼附身,令其讨厌;在文化人眼里,我写的东西跟放屁没两样。
种种的种种交织在一起,精神上的厌恶,加之身体上的拒绝,让我恐惧回到那个非常熟悉的环境。与其吃饱喝足、装疯卖傻、浑噩而僵,倒还不如继续做一个简简单单、怡然自得的散人。古时候有很多寡人,孤臣,逸士。而今,却只有我这么一个散人,倒也值得炫耀了。
只是不免愧对了父母。在他们眼里,我的缺点虽然有很多,但我毕竟是他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