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赏析】最直接的原因 ——读《红楼梦》有感
喜爱《红楼梦》的人都知道,红楼是以宝黛的爱情和贾府的兴败为主线的。这两条线索贯穿这部伟大著作之始终。
贾府之兴,兴于祖先所积之阴德,贾府之败,原因众多也很复杂,难以一一细说,有一个最直接的原因就是被抄家了。这个败因可以使一个家族一夜穷困潦倒,所以这个原因是直接的、猛烈的、陡然的。不是一个缓慢衰败的过程。换句话说,抄家是红楼绕不开的重大关节。许多的疑问接踵而来,抄家的执行者是谁?贾家荣宁二府都被抄了?抄去了什么东东?抄去的钱财物怎么处置?抄家后的贾府一干人等怎么生活?奴仆、丫环等下等人去了何处?……
新红学研究者都认为《红楼梦》是一部带有曹雪芹自传体的小说。那么曹家有没有被抄家?这个研究成果被周汝昌先生写进了他的著作《曹雪芹传》中,事实证明曹家被抄了家的。这个重大关键被曹雪芹写进《红楼梦》中就很正常了,不过八十回本的《红楼梦》没有这个重大关节,那一定是八十回后的事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百二十回本的程高本还是忠于原著的。这个关节其实在前八十回中也有暗示。且看通行本的第七十四回中贾探春的一段话:
探春道:“我的东西倒许你们搜阅,要想搜我的丫头,这却不能。我原比众人歹毒,凡丫头所有的东西我都知道,都在我这里间收着,一针一线他们也没的收藏,要搜所以只来搜我。你们不依,只管去回太太,只说我违背了太太,该怎么处治,我去自领。你们别忙,自然连你们抄的日子有呢!你们今日早起不曾议论甄家,自己家里好好的抄家,果然今日真抄了。咱们也渐渐的来了。可知这样大族人家,若从外头杀来,一时是杀不死的,这是古人曾说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说着,不觉流下泪来。
每每读到这段话,让我很怀疑,这是一个豪门女儿的见识吗?贾府的男儿怎么就没有这样的见识?
这个只是贾府自己抄家的序曲,而一个女儿家的却预言“自然连你们抄的日子有呢”。而且更有“这样的大族人家,若从外头杀来,一时是杀不死的……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看来探春就像是个哲学家,她清楚地知道哲学中内外因的关系:内因是变化的根据,外因是变化的条件。
这个预言终成真,通行本的《红楼梦》中第一百零五回“锦衣军查抄宁国府,骢马使弹劾平安州”,详细地写了这次抄家的过程和原因。虽然题目是查抄宁国府,弹劾平安州,实际上贾府荣宁二府都被牵扯进来了。抄家的主谋当然是圣上,实际执行者却是西平郡王带锦衣府堂官赵全赵老爷。到荣府旨意是要查抄贾赦家产。原因是贾赦交通外官,依势凌弱,辜负朕恩,有忝祖德。并当场被革去世职。还好给贾政留有一丝余地。
而在《刘心武续红楼梦》第九十回“忠顺王奉旨逞威风,静麝月好歹避微嫌”一回中,也是写了抄家的事。不过这回书中抄家的主事却不是西平王爷,而是忠顺王爷,也没有锦衣府中的人。这次抄家并没有牵扯到宁国府。我倒是认为,刘心武所续的红楼梦此回,更惊心动魄,将激烈的宫廷斗争在抄家这事上反映出来了。抄家,说到底是朝中各派政治斗争的结果,抄的是曹家,断的是北静王的臂膀。
以此可以看出,《红楼梦》决不仅仅是一部“情”书。更是一部“史”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