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是家
岛国天气,热得不行,虽然在海边,大洋的风吹乱了堤岸上的海柳,但依旧是热浪袭人。
棕榈树下那位棕色皮肤的小伙子,站在水果摊后面,汗流夹背,双眼在凸得特别的眉棱骨下,盯着零星的路人转来转去,煸动着宽厚的嘴唇,吆喝着生意。
遮阳伞上挂着中、英文的招牌,也在风中招摇。我走了过去:“来一提中国桔子。”
岛国热带水果丰盛,却缺少水份,怎么也品不出咱们中国人喜欢的味,更糟糕的是,可能因为水土不服,没吃多少,肚子就闹得很不对劲。
“先生,仙居中国何处,宝地可是浙江杭州?”小伙子会说中国话,还很标准,只是文皱皱的话儿从他洁白的牙龄后面蹦出,听了让我感到怪怪的。看我惊讶的眼神,他裂开大嘴笑了:“我父亲是中国杭州。在这里摆摊见到过不少老乡,很亲热的。”
我老实回答:“我不是杭州人,家乡在上海,你到过中国?”
“上海,东方明珠,很漂亮。”他伸出粗粗的大拇子夸道,向往中又有一些遗憾:“我们家钱不多,还要攒钱,父亲说了,等有钱了,就带我和妈妈回家,在家乡小山村盖栋二层楼的房子,种一片果树。”
我不知道他父亲是为什么来岛国,这愿望,现在的中国农村,基本人家都可以实现。他还想说什么,见又来了一对金头发白皮肤的男、女青年,于是忙着招徕生意。
看那两人的装扮模样,令我忍俊不己。这么热的天气,男的穿着中国人春节才能在街上看到的写着“福”字的大红对褂,女郎穿的是袖子、裤角像大喇叭开口的五四民国女子浅蓝色服装,耳朵挂着的,脖颈上吊着的,手上套着的,明显是中国的地摊货。
男的在胸前划了一个大大的十字后,搂着女郎的腰,亲呢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感谢上帝恩赐,给我们带来的中国红桔,阿门!”
我笑了笑,看来这对青年,是蜜月中旅行的情侣,也许,下个目的地就是中国。
我付了钱,提着一小篮桔子走了,那自称家乡在杭州的小伙子在我身后大声地说:“先生,后会有期,我们是一家人,父亲说过,到了杭州,村庄是家,走出浙江,杭州是家,现在我们家走出了中国,中国就是我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