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水仙的等待
他走了,家里剩下了她,虽然这个家始终缺少一纸婚书——他们都觉得那形式并不重要。
他走了,出访海外。不知为何泥牛入海?飞机失事么?不,最坏也只可能是失联。
失联已三年。临行前,他与她深深吻别,送给她一盆花。从车的后备箱拿出,蒙着红布。
他走了,她揭开:啊,好一盆水仙。
花开花落,一茬又一茬,茎叶愈发玉立亭亭,摇曳多姿;花朵愈发洁白娇美,香远益清。可在她这个养花人的眼里,它却是那么羸弱疲软,了无生气。它,只是一个残缺的家。
上千个日子的养育和浇灌,她觉得自己不是用水肥,而是用泪珠,用相识、相知、相爱和相濡以沫的十三个春秋编织的思念。
有人试图帮她斩断这无望的思念,一日一花,用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攻占水仙在她心中的沃土。
沃土被她构筑成了堡垒,玫瑰再铿锵再执拗再恒久也成不了炮火。
她不能断定自己是否像王宝钏一样苦守寒窑十八年,她没有数字的限制,只有无尽的等待,水仙的等待,家的等待。
如此等待通常是无果的,但水仙三年后结了“奇异果”——她看到他了,他活着,活得很好,更加雄姿英发、挺拔潇洒。这不,正在玉树临风朝家门朝她眼帘走来呢。
熟悉的身影渐渐走近,她猝然看到他不是一个人,右臂弯里,有一只白皙娇嫩的玉手挽着。
惊愕、哀怨、悲怆……让她张大了嘴却说不出话,眼睁睁瞧着她的他携手他的“新她”从自家窗下走过,目不斜视,笑看前方。
怔怔的,她居然没流一滴泪。泪水早已付诸千日思念,而思念就此过家门而不入。
是真?是幻?她狠狠掐自己胳膊,好疼!梦幻也会疼么?
她不会歇斯底里,可还是撞倒了水仙。花叶撕裂、零落。花盆碎一地。踢散,跺碎,忽又趴于地上,一片片拾起,端详……
指尖被割破,血滴泉涌,染红水仙花叶……
此时,她的目光在血光中逮住了花盆底部的一行小字,刀刻的,他的笔迹:送给同桌的你。
她和他不是同学,遑论同桌。她猛然记起,三年前,后备箱似乎还有同样一个红布蒙着的物件。
拳头狂砸碎片,一地鲜红……
谢谢阳老师的精当点评。谢谢夸奖和祝贺!问好,新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