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荷塘“PK大奖赛”】幸福生活甜如蜜(外一篇)
《幸福生活甜如蜜》
音乐响起,《最炫民族风》以一种撞击人心的节奏在广场上旋起。68岁的杨阿姨身穿浅白色带蓝边的长裙,和参加比赛的老姊妹们手摇彩绸团,在舞台中央翩翩起舞,腰间的流苏长坠,带出一起一伏的飘逸。
杨阿姨腰肢柔软,舞步潇洒,脸上化了淡妆,头发盘在头顶,嘴角抿着自信的微笑,赢得阵阵掌声,此起彼伏。
这是邓州市举办的第三届广场舞比赛了,赛区设在陶营乡政府广场。为了庆祝党的十九大顺利召开,乡镇府早早开始选拔演员。杨阿姨在深圳带孙子,听说这件事后,不顾儿媳妇的阻拦提着行李回来了。她说,错过第一二界比赛就算了,第三届无论如何都得参加,获奖不获奖不重要,重要的是第三届比赛在自己家门口,而且是庆祝党的十九大召开。
在陶营乡,杨阿姨是唯一不用选拔的广场舞舞者,因为整个乡镇的广场舞者都是她教的。说起来这件事儿,杨阿姨心里美滋滋的。
十几年前,杨阿姨去深圳帮忙儿子媳妇带孙子,大城市的夜生活丰富无比,特别到晚上到处都是老太太在跳舞。杨阿姨头一次看到这场景,惊奇得嘴巴合不拢。看着一群人随着节拍起伏,心里痒痒的,有心加入到队伍中试试,可又不好意思。媳妇看出她的窘迫,鼓励她去跳跳看。
杨阿姨咬咬牙闭着眼睛走进跳舞的队伍中,旁边一位老姐妹对她笑笑说:“别紧张,慢慢就会了,大家都是才学的。”
听到这样的鼓励,她就不紧张了,似乎全身的细胞都在舞蹈,她跟着节拍跳动,一步也没有走错,媳妇说她天生就是跳舞的。
从那以后,广场舞成了杨阿姨的最爱,每天晚饭后便急匆匆地下楼,跳了一段时间后,不仅身体健康,而且气质越来越好了,浑身上下透着城里人的味儿。
那年回老家过春节,晚上吃罢饭,看着街道上几盏路灯白瞎瞎地杵着,说不出心里有多失落。没有舞跳的日子实在太乏味了。捱了三天后,她偷偷地去城里买了音响、优盘,让店里的工作人员给下载几首广场舞曲子,兴高采烈地回到家,插上电源在家里试着跳。
第二天晚上,她拎着音响放在了家门口,听到音乐的人都跑过来,看到她一个人在跳舞,一众女人看得很稀奇。
待到下一个晚上,杨阿姨的跳舞队伍中增加了王婶和李嫂。随着时间的推移,跳舞的人越来越多,以至于她家门口太小了,容不下这么多人了。
她不再拘泥于家门口跳舞了,提着音箱到了陶营乡政府门前的广场上,跟着跳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几十口子。每一个夜晚,舞蹈的节奏就像来自天籁的音律,抚慰了忙了一天活的农人的心。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有广场舞的日子,尽情跳着,愉悦着,甜蜜着……
《请你好好爱》
他问我:“姐,你有支付宝吗?”
我说:“有。”
他说:“我转点钱过去,麻烦你拿给我妈。”说完停顿一会又说:“出来这么久,一直在还账,没有给他们打过钱,这不快过年了,备点年货给他们。”
我从支付宝里接受他钱的时候,窗外的长风正在抚摸满树的叶子,每一片都摇曳生姿,载满爱的颜色,缕缕温暖在心头滋生,划过指尖的阳光,落在书上,像一只蹁跹的蝶。
清楚记得他大学毕业回来的时候,年轻的脸上写满了对未来的畅想。那种意气风发从憨厚的脸上溢出来满满的幸福,那种自信带着乡村孩子的朴素。
他说父母养大他们兄弟不容易,如今六十多岁了,还在养孙子,他要改变现状,给他们好的生活,让他们安度晚年。
他和朋友合伙做生意,朋友是高中同学,是兄弟,是哥们,他信得过。父亲和母亲曾经打过岔,觉得他还小,社会经验不足,怕受骗。他生气说父母目光短浅,朋友铁,一条裤子换着穿过,怎么能怀疑?
在父亲的眼里,他是听话的,是善良的,也是有头脑的,于是,东凑西凑,连贷带借凑了几十万。朋友接过钱,说是去进货,这一进,便杳无踪迹失去音讯。当那电话一二再再二三由一位美女回话的时候,他慌了神。
一天、两天、三天……他到处去找,五天、十天,他也找不到。十五天、二十天,他绝望了。
那个晚上,他落寞地走在大街上,冷风刮进他的脖子,顺势进入他的胸口,带着钻心的冷。那一盏盏昏黄的街灯,就像白岑岑的牛头马面,张牙舞爪撕裂着他的身子。
他爬上了小城最高的一栋楼顶,望着没有星星的夜空,泪水,一串串流下。他茫然失措,不知道下一步该咋办?
父母从侄儿那里知道了他的情况,两位古稀老人一下瘫坐在椅子上,扶都扶不起来。许久后,想起了躲在角落的他,两位老人擦干通红的眼睛,奔走在大街上,电话一遍一遍地打。
那个晚上,是这一家人过的最长的一夜。母亲说,六十多年的光景都捆绑在这一天了,每一秒都如一辈子那么长……
日头钻出地平线的时候,迎面走来三个人,父亲和母亲跟在他身边,一左一右,像小时候那般,生怕他摔倒了。他木然地回到家中,倒在床上,大病一场。那个大年,是对他而言是黑色的,不带一点喜庆。
过了年,他提着瘪瘪的行李,在父母的泪眼中逃离了这个让他绝望的地方。
今年秋天的时候,他在微信上给我留言,说在京东给父母买了一台全自动洗衣机,让我帮忙看看,教教他们使用。不久后,他又给其父母寄回来两套情侣装衣服。
三年了,他一直没有回来。根据他话中的意思,我猜测,他今年可能又不回来了。拿着钱给他母亲的时候,老人的眼睛瞬间通红……
老人抹着泪说:“自己养的孩子,啥脾性,清楚得很,他太憨厚,不会拐弯抹角,吃了亏打掉牙咽到肚子,自己苦着,这几年为了挣钱还债,指不定苦成啥样了……”
那次,我打电话给远方的他,告诉他,这个世上,母爱才是最珍贵的无价的,不管你在哪里,你是母亲唯一的牵挂,常回家看看她老人家……